濮阳坐到她身边,将她扶得端方,她便顺势靠到了她身上。
卫秀笑了笑,醉意愈盛,眸色愈深:“如此,需做些甚么,方能不负夜色。”
汉王下认识就要回绝,但是想到皇夫方才与她把了脉,却又是如此不动声色,不知他看出甚么没有。汉王平生头一次鼓足了勇气道:“也好,多谢陛下。”
卫秀便松了口气,欲与她赔不是,是她酒醉以后,不知节制,但是想到若她真说了,只怕七娘更加不敢看她了。
汉王神采顿了一下,显出利诱之色。
卫秀微微一笑,道:“皇弟确切无大碍,想是夜间睡得迟,受了些许寒意,着了凉。”
汉王已了然了,皇夫当场不点破,想是为了皇室颜面,此时怕是正与陛下筹议要如何措置她。
莫非,这便是命?濮阳叹了口气,又安抚本身,汉王还幼年,今后几十年,也许甚么时候就有了呢?
王妃叹了口气,每回她来接殿下回府,殿下总要哭。必是在宫中吓着了,下回,她该陪殿下一同入宫才是。
她像是很不美意义,亦很难开口,但她说完了,便看着濮阳,仿佛亲眼看着她承诺,她才放心。
濮阳蹙了下眉,与卫秀对视一眼,若只是睡得迟,何必这般惶恐?卫秀笑着道:“我略通些医术,殿下若不弃,不如我替殿下瞧瞧?”
汉王打了个寒噤,面上毫无神采,眼中却已蓄上湿意。她记得王妃叮咛,不准在内里哭的。便咬牙忍着。
不等他说完,濮阳便笑道:“皇弟真是见外,一点小事,又何干君臣?不必再多言,就听阿秀的。”
汉王愣愣地顺着她话点头:“臣,臣明白。”
卫秀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得偿所愿,微微地笑了笑,但是半晌她又想起了甚么,抱住了濮阳,软声道:“子嗣的事,你别忧心,会有体例的……七娘,我会待你好的……”
濮阳一时愣住了。
隔日,濮阳没能起榻。幸而正逢休沐,免了她与朝臣解释为何免朝的费事。卫秀也没能起榻,她陪濮阳。
又揉了一阵,濮阳握住卫秀的手:“能够了。”
汉王低头沮丧地走出宫门,双唇抿得紧紧的,面上神采极冷,仿佛崇高不成侵犯。宫门前戍守的虎贲觑着她那正气凛然的面孔,皆不敢与她多言,只恭敬一礼罢了。
汉王心头直跳,想了一想,自袖中取出一袋银钱来,谨慎地递与那宫人,那宫人吓了一跳,忙婉拒道:“汉王殿下如有叮咛,尽管调派就是,臣万不敢收下此物。”
濮阳神采和顺起来,万般柔情,都在这刻,她点头,慎重道:“好,我不去崇文馆,也不见他。”
酒意仿佛这时才纷涌上来,醉意一点点深了,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含混,身子也倾斜了。
汉王府的车驾候在宫外,汉王目不斜视地登上车,一开车门,那冷冰冰的神采刹时荡然无存,汉王眼中扑嗒扑嗒地掉下泪来,赤红着双眼,对着车中的王妃不幸兮兮地哭道:“阿瑶……”
汉王殿下自小爱哭,卫秀真怕他红着眼睛就哭出来,不由将行动放得更加轻柔,搭上他的手腕。
濮阳看向卫秀,卫秀微不成见的摇了点头。濮阳略略拧眉,也没显出不悦来,又与汉王好声好气道:“你可贵入宫,不如用了晚膳再走?”
汉王顷刻,面如土色。
汉王抿紧了唇,心中已在不住策画,此事如何能了。事关皇室颜面,恐怕不会定他明罪的,该当是另寻旁的罪名,来赐死他,如此,也许他能鼓起勇气,与陛下讨一恩典,不管如何,都不能让王妃,受他连累。
濮阳悄悄叹了口气,令他坐了,又将神采放得温和,温声道:“好久不见皇弟,这阵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