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眉心微微一凝,然只半晌,她便规复平常。过了一会儿,她收回击,昂首望向汉王。汉王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地回视她,温和的眉眼显得有些倔强。
原是为这事。宫人眉间一松,语气随之轻巧:“殿下甚少入宫,故而不知。皇夫殿下医术高超,比之太医署中诸位太医,亦不遑多让。”
卫秀一向旁观,看得更加清楚,她望向濮阳,濮阳点了点头,转头与汉霸道:“总不见皇弟,朕委实惦记,便召了你来。朕看你本日气色不好,但是身上那里有恙?”
卫秀柔声问她:“可觉好些了。”
卫秀便松了口气,欲与她赔不是,是她酒醉以后,不知节制,但是想到若她真说了,只怕七娘更加不敢看她了。
汉王一走,濮阳便望向卫秀,问道:“如何?”
卫秀斜倚在榻上,她眼中仿佛储藏着江南烟雨,迷蒙而昏黄。酒醉以后,她的耐烦也仿佛失了很多,她眨了下眼睛,眼中眨出些水雾来,愈发与雨中的千山万水普通,潮湿,却又清爽敞亮。
汉王顷刻,面如土色。
卫秀微微一笑,道:“皇弟确切无大碍,想是夜间睡得迟,受了些许寒意,着了凉。”
阿秀还在给她揉,让她舒畅很多,更要紧的是心中满足。濮阳先是羞,又是欢乐,但是细细回想昨夜,她又很不平气,环住了卫秀的腰身,道:“阿秀,下回得让我来。”
卫秀昂首看她,脸颊红扑扑的,目光更加涣散,好不轻易才看清了濮阳。濮阳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不等他说完,濮阳便笑道:“皇弟真是见外,一点小事,又何干君臣?不必再多言,就听阿秀的。”
汉王下认识就要回绝,但是想到皇夫方才与她把了脉,却又是如此不动声色,不知他看出甚么没有。汉王平生头一次鼓足了勇气道:“也好,多谢陛下。”
濮阳又问:“他是谁?”
濮阳摇了点头:“没有了。”
濮阳点了点头:“好多了。”
濮阳又看了看他,只觉汉王弟又清秀了很多,眉宇愈发澹泊温和,倒与他的母亲越长越像了。
自李寿之过后,汉王更加谨慎,亦更不沾是非。濮阳曾与他官职,他都上表推了,每日只在家中,做个繁华闲人。
卫秀笑了笑,醉意愈盛,眸色愈深:“如此,需做些甚么,方能不负夜色。”
莫非,这便是命?濮阳叹了口气,又安抚本身,汉王还幼年,今后几十年,也许甚么时候就有了呢?
汉王心头直跳,想了一想,自袖中取出一袋银钱来,谨慎地递与那宫人,那宫人吓了一跳,忙婉拒道:“汉王殿下如有叮咛,尽管调派就是,臣万不敢收下此物。”
卫秀行动一顿,本能地要回绝,但是见濮阳很有兴趣的模样,她也不谦让她绝望,只得点头。
卫秀便靠在她身上,酒意昏黄地说道:“你今后,不要去崇文馆了。”
濮阳蹙了下眉,与卫秀对视一眼,若只是睡得迟,何必这般惶恐?卫秀笑着道:“我略通些医术,殿下若不弃,不如我替殿下瞧瞧?”
酒意仿佛这时才纷涌上来,醉意一点点深了,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含混,身子也倾斜了。
汉王愣愣地顺着她话点头:“臣,臣明白。”
汉王与王妃结缡数载,非常恩爱,却至今无子,确需好都雅一看。先帝这一脉,也唯有希冀汉王了。
卫秀沉默了一下,方才缓缓道:“我不肯你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