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也哭累了,渐渐止了泪,自王妃怀中出来,垂着脑袋,闷不吭声地坐着,像是做错了事,不敢说话的孩子。
殿下爱哭不假,怯懦也不假,却不是会肇事的。这几日并无与汉王府相干的大事,陛下召见,该当不是好事。倘若真是决计掩下了动静,召见殿下问罪的,只怕她也出不得宫来。莫非是陛下说了甚么,吓着殿下了?
汉王昂首看着她,灵巧地承诺:“好。”停顿半晌,又睁着她潮湿敞亮的眼眸,问道:“你呢?”
汉王点点头,语带抽泣道:“嗯,我十六了。”
王妃翻开匣子,取出里头那叠契纸、户籍,眼中闪现几缕庞大之色,待见户籍上,那一小处泪水晕染的笔迹,王妃悄悄叹了口气,望向榻上熟睡的殿下,眼中庞大之色尽去,只余下宠嬖与无法。
王妃忍不住摸了摸她软软的耳垂,也是一笑。
殿下待她甚是坦诚,老是问甚么,便答甚么,从无坦白,此时她却只望着她不说话。汉王妃不由奇特,想了一想,又问:“但是甚么不成鼓吹的秘事?”
王妃只得主动问她:“陛下俄然召见,是为了何事?”
汉王还不知王妃所想,殷勤催促道:“王妃快去,我等你返来。”
这回她得周到一些。
王妃又点头:“好。”
当夜,汉王便兴趣勃勃地拉着汉王妃,与她提及京中各处景色。
汉王妃心疼不已,让她靠在她怀中,悄悄拍着她,只是心中却甚为利诱。
本就是陪她去游,她有想去的,汉王岂有不承诺,连连点头道:“好,我也想看桃花。”
此事,临时不能说与王妃,她若晓得,必不会应的,也许还会像李寿造反那回普通,说些可骇的事来吓哭她。让她接连月余不敢在夜间独处,不时腻着阿瑶不敢走开,唯恐落了单,就有恶鬼来抓她。
汉王当即抬身,正要说我去,俄然想到一事,又坐了归去:“那你去,我等你返来再睡。”
说完,又有眼泪潸但是下。
王妃一桩桩安排下去,返来时,天气已不早,恰好可安寝。
汉王妃搂了她过来,无法道:“十六是大人了,不好总哭的。”
汉王红十足的眼睛看过来,想到本日宣德殿,陛下与皇夫非要与她评脉,明知她不肯,还是要强求。越想越委曲,就要与王妃哭诉,正待开口,她蓦地想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与其说与王妃,不如设法保她一命。
想到过几日,便要与王妃告别,再也见不到她了,汉王瘪了瘪嘴,眼泪滴落下来,落在户籍上,将玄色的墨迹晕染开来。她忙用衣袖去按干水迹,字还是污了,她不敢再拿在手中,放回匣子里,慢吞吞地抱起匣子,一边抹泪,一边左思右想地将匣子藏到妥当之处,以便过几日之用。
王妃顿时扑哧一笑,那笑容明丽,如东风吹散了阴云,吹开了满山桃花,汉王几要看呆了,双手拉住王妃的裙边,摇了摇,要求道:“好不好?阿瑶,我陪你去逛逛。”
王妃并未当即答复,只眸色深深地望着汉王。汉王不善扯谎,渐渐低下头去,不敢与王妃对视,但她一低头,又想到阿瑶聪明,她不看她,显得心虚,也许会被她看破,又忙昂首,与王妃对视,神采间很有些不成侵犯的凛然正气,死力做出非常可托的模样来。
汉王屏息,在凸起上用力一按,那一小方地板便翻转过来,上面藏了一只匣子。
王妃点了点头,汉王当即欢畅不已,几近连杀身之祸都忘了,笑眯眯地望着王妃:“那你想想,要往那边去。”
汉王歪头想了想,模糊约约记得她曾去过:“仿佛是一山寺。”
阿瑶能够到她安排好的处所,重新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