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盛事,卫秀也列席此中。她亦是文采斐然,才情泉涌之士,与人言谈,口出雅句,其去处言辞,颇令人神驰。
而后几日,便是上巳。
可,话虽如此,阿秀便当真一丝也不在乎?
谁知她还未开口,卫秀便让她走,问也不问一句。
濮阳忙望向卫秀,神采为可贵很,卫秀手中还握着眉笔,闻此,淡淡一笑,瞥了濮阳一眼,将眉笔放回妆台:“闲事要紧,陛下且去。”
秦坤弯身行了一礼,望了卫秀一眼,眼中显出些难色,口中却已道来:“陛下,丞相觐见。”
她与卫秀必不会有子,但是东宫又确切不成无主。她原希冀汉王,汉王之子亦高帝血脉,总归不导致帝系旁移,谁知这很多年,汉王也无所出。
御史大夫忙道:“恰是犬子,家中行四。”又侧身令身先人上前。
濮阳怎肯松口,对付了丞相几句。丞相毕竟男人,怎好与濮阳说得太明白,可模糊晦晦说不到点上,濮阳又在兴趣全无,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
卫秀柔声安抚:“总不致无路可走。”
濮阳顿觉苦闷得很。
丞相见天子容色松动,似是有所意动,当即精力大振,忙要乘胜追击,再劝几句,便见陛下摇了点头,道:“此事不必再提。”
濮阳哪耐烦听他干脆,心机早飞到卫秀那处去了。
濮阳想了想,倘若阿秀是天子,大臣们三番五次,欲往她身边添人……濮阳怒意大盛,不止怒,且还酸,仿佛灌下整坛老醋普通。酸得心都要化了。
“陛下,臣闻说陛下好画好诗,臣有拙作……”柳四饮了酒,放得开了些,开端提及话来。
濮阳转头,便见卫秀指尖拈一黑子,正沉于思考。濮阳眼波微动,朝身边宫娥看了一眼,宫娥会心,恭敬退至原位。
卫秀应名誉过来,濮阳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卫秀略觉迷惑,将黑子丢回棋笼,推了轮椅过来,笑问:“何事?”
陛下如此顺从,定是因皇夫的原因。丞相叹了口气,只好红着脸,说得稍明白了些:“陛下无子,国之大事,皇夫殿下必也明白的。一时之间,许会生醋,光阴久了,也就好了。”
本年想也不会心外。
若只丞相,当不致如此神采,濮阳敛下笑意,目视秦坤。秦坤不敢不言,却也是满面难色:“丞相此来,是欲请陛下迎侍君入宫。”
早朝散后,濮阳便独自回后宫,卫秀正于庭中作画。
身后内侍提壶上前。
濮阳还穿戴朝服,需先去换下。宫人早已备下裙裳,濮阳换衣以后,又到妆台前重梳发髻。卫秀坐在不远处的窗下,不时朝这边望一眼,大多时候,还是留意于她身前摆开的一台残局。
她光是想想,便如此难受,阿秀却不动如山,安然得意。
宴设于太液池畔,池畔有流杯亭,君臣可于此中,行曲水流觞之雅事。上巳佳节,本就风雅,撤除曲水流觞,另有诗文相合,歌舞扫兴。每年上巳,宫中行宴,常有才捷之士,出佳句佳篇,歌颂京里。
丞相低头沮丧地走了。
他此时过来,必是有事。
侍君之事已不是头一回提起了。上回因皇夫回宫,不了了之,今次,大臣们显是上了心机,非要求一成果不成。
烦不烦!阿秀都说不要了!阿秀只喜好朕与她备下的净水!濮阳大是不悦。
随云髻梳就,宫人自状况上取过华胜、步摇,一一为濮阳戴上。发髻已成,宫人行过一礼退下,一旁又一恭候好久的宫娥上前,为濮阳上妆。
“阿秀。”濮阳唤道。
宫人们皆在笑。卫秀取过眉笔,凑到濮阳身前,在她眉上细细形貌。濮阳一动不动,卫秀与她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几可融会。眉笔在眉上滑过,如清风拂过丝绸所制的帷帐,轻柔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