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低头沮丧地走了。
殿中突然无声。
濮阳欣喜一笑:“卿有争上之心,甚好。”
烦不烦!阿秀都说不要了!阿秀只喜好朕与她备下的净水!濮阳大是不悦。
濮阳想了想,倘若阿秀是天子,大臣们三番五次,欲往她身边添人……濮阳怒意大盛,不止怒,且还酸,仿佛灌下整坛老醋普通。酸得心都要化了。
濮阳也与他颜面,饮下半盏。
而后几日,便是上巳。
濮阳眼中当即闪现笑意:“也好。”
濮阳望着卫秀的清秀面庞,如在心中开出了一朵花。
她光是想想,便如此难受,阿秀却不动如山,安然得意。
“免礼。”濮阳笑道,转头欲令身后内侍上前来赐酒,目光便扫见卫秀那处,已与一男人说了好久。濮阳认得那人,乃是安邑郡主少子,姓周,名琛,爱好诗文,生性风骚,在秘书监担了著作郎一职,算是年青有为了。
口舌之争,必是比不过七娘的。
一学两年,才算稍有进益。
濮阳一心一意地盯着美色:“无人可及。”
柳四往前跨了小步,飞眼瞧了瞧濮阳,眼中闪现一抹倾慕,又忙垂首,弯身下拜:“臣拜见陛下,恭祝陛下长乐未央。”
濮阳不得不回过神来,对付道:“本朝诗赋,当属张子为首,张子受朕所邀,入崇文馆为士,卿如成心,无妨前去请教。”
御史大夫忙道:“恰是犬子,家中行四。”又侧身令身先人上前。
濮阳还是不言,只是将目光落到眉笔上。
濮阳抿了下唇,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这边柳四已吟完了一篇诗,红着脸,略显内疚道:“陛下觉得,臣此诗如何?”
眉妆既成,卫秀退开一些,当真看了看,唇边暴露一个笑来,取了铜镜,端到濮阳面前。
每逢上巳,宫中皆会设席,遍邀公卿。
御史大夫笑意连连,柳四亦显出笑意,又上前半步,举杯上寿。
濮阳忙望向卫秀,神采为可贵很,卫秀手中还握着眉笔,闻此,淡淡一笑,瞥了濮阳一眼,将眉笔放回妆台:“闲事要紧,陛下且去。”
卫秀杯中是净水,濮阳宴前特叮咛人备下的。她不善饮,每回有宴,皆是如此。
卫秀专注画上,以线勾画,以色晕染,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活泼到了极致。
可,话虽如此,阿秀便当真一丝也不在乎?
若只丞相,当不致如此神采,濮阳敛下笑意,目视秦坤。秦坤不敢不言,却也是满面难色:“丞相此来,是欲请陛下迎侍君入宫。”
濮阳面上犹带笑意,将铜镜递与宫人,随口问道:“慌仓猝忙,有何大事?”
她长日无事,总要寻些兴趣来消磨辰光,刚好宫中新进一名画师,擅工笔,多巧思,用色淡雅,线条明快,与宫廷当中常有的都丽之气大相径庭,很合卫秀眼缘。她便跟着那画师,学着作画。
此等盛事,卫秀也列席此中。她亦是文采斐然,才情泉涌之士,与人言谈,口出雅句,其去处言辞,颇令人神驰。
“陛下。”那大臣先行一礼。
濮阳怎肯松口,对付了丞相几句。丞相毕竟男人,怎好与濮阳说得太明白,可模糊晦晦说不到点上,濮阳又在兴趣全无,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
她说罢,再往卫秀那边看,只见不知周琛说了甚么,竟压服了卫秀。卫秀端盏于身前,由得周琛往她盏中倒酒!
濮阳轻咳一声,终究回了魂:“恰是说画,深春之景,常有人绘,阿秀笔下,独占一份灵气。”
濮阳便想到方才,卫秀毫不在乎的模样,真不知她生醋,会是甚么模样。
本年想也不会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