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不了的仇怨,多数也难放心,她只要去健忘,由得旧事在光阴当中尘封。
濮阳的手极暖,她覆在她身上的披风,也残留着她身上的暖意,卫秀俄然心中一动,她轻声道:“我的双腿,生来就是如此。”
濮阳皱了下眉,也未说甚么。
卫秀看着她,眼中笑意愈盛,她绕到濮阳身后,为她脱下冠冕,让她更安闲些。
卫秀闭了眼,像是睡着了,但她的心却安静不下来。方才那般,怕是伤了七娘的心了。只是她的双腿便像多年前那一夜留下的伤疤,她站不起来,伤疤也好不了。故而她一贯不肯有人看到,也不肯有人来问。
濮阳吃了七八分饱,便搁下玉箸,卫秀见几上那一盅汤她还未碰过,便端起了,送到她面前,道:“喝一点。”
她只不去想罢了。
濮阳缓缓坐起家来,微微吸了口气,低首望向她的双腿。她的双腿就那样伸直在榻上,丝滑的绸裤讳饰着,看上去,与凡人并无分歧。濮阳伸出双手,欲卷起裤腿。
七娘俄然问她双腿如何伤的,让她又想起旧事。
“啊……”无尽话语皆化作一声娇媚的吟哦。濮阳攀住卫秀的双肩,埋首在她的肩窝,敏感的身子,还在轻颤。
卫秀承诺一声,待她说下去,但是却很久无声。卫秀低头,便见濮阳看着她,见她低头,她也悄悄地与她对视,过了一阵,濮阳弯了下唇角,道:“阿秀,你姓回仲吧。”她停顿半晌,又道,“仲濛,也很好听。”
濮阳又看她一眼,眼中染上笑意,想想实在不能再迟延了,方仓猝拜别,早膳自是用不上了。
卫秀不语,她并未感觉欢畅,也未感觉顺从,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急的事。
濮阳拧了拧眉,道:“真措置了汉王,来日说我不仁的,又是他们。”
只是濮阳也不敢让卫秀劳累,奏疏也限定了量,每日只能看多少,多了就不准了。她命内宦搬到卫秀处的奏本都是随便拣的,并不分大事小事,宫中便知陛下待皇夫信赖之重,竟无半分防备。
濮阳的行动便顿住了,她转头望着卫秀,卫秀亦望着她,她眼中的踌躇已化作果断,但语气却和缓下来:“不要看了。”
“你用一些,填填肚子。”卫秀说道。
看过一遍,又有批语的奏疏,看起来就轻松多了。
她已决计要忘了。
本日早朝又拖得格外久,满是在论李寿造反之事。大臣们个个有话说,慷慨激昂地陈述一番李寿之罪,齐声要出兵平叛。
隔日,濮阳便起得迟了些,几乎误了早朝。宫人奉养她换衣梳洗,卫秀也已起家,穿戴划一,濮阳转头看她,碰上卫秀那含笑的眼眸,当即便红了脸,当着宫人的面,她还算大气道:“朕先去早朝。”
萧仲二门之仇,是化解不开的,即便她留在宫中,即便她暴露心迹,但是,萧懿屠她满门之恨仍在,濮阳为萧懿之女,亦是变动不得。
李寿那人,官居刺史,自非平淡之辈,但天下刺史近二十,他也称不上是佼佼者,何况,濮阳从未听闻他曾领过兵打过仗。
这夜又是秉烛政务。卫秀坐在濮阳身边,二人一人一叠奏本看着。
濮阳忙点头,重新推起轮椅,与她一同归去。
濮阳启唇回应,卫秀更加不依不饶起来,她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舌尖探入濮阳口中,濮阳被动接受,只知由得她与她唇舌交缠,由得她教唆起情动,让她吻得如一滩春水,瘫软在卫秀怀中。
卫秀见她实在繁忙,便拿过了她那些奏疏,替她看起来,又取了纸将批语写上,夹在奏本里。
宫人们早已被遣退了,只要两名提灯的走在前头。冷风一吹,卫秀打了个寒噤,濮阳忙解下本身的披风,盖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