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待老仆告别后,这才细细地问了小丫头名姓,家中有着甚么人,为着甚么卖了她。小丫头口齿倒也聪明,答道姓李叫阿娣,因家中姊妹多,阿娘又有了身孕,家中实养不起,这才卖了她。
几个闲汉迟疑一会,看了陈据一眼,一时不敢脱手。陈据笑着接了,自个先取了一个:“哥哥娶了嫂嫂,家中暖灶热水,施小郎也叨光。”
何栖心中不忍,面上道:“你先起来,却不是我买的你。”
沈拓在院门下站着避雨,道:“陈大,明府交下了的差事,你倒在那弄鬼。”
沈拓等他们吃好,拿衣服给他们换了,虽不伦不类,到底有个模样。与施翎二人略清算一下,用过早餐,别了何栖领人先去县衙见季蔚琇。
沈拓道:“明府不是计算的人,却不喜被人乱来。他们这般模样,你让明府如何信赖他们是端庄的脚力帮闲?”
何栖一笑,道:“也罢,牛嫂嫂心细,及人所想,劳你带我话,多谢嫂嫂了。”
何秀才道:“苟家为富不仁,没法无天,所行之事骇人听闻,我少不得去看个究竟。”
早早用铫子煮了浓姜汤, 晾得略凉, 用水囊装了, 何栖看着雨幕,都为沈拓与施翎忧愁,又备了一小坛酒给二人。
沈计笑点了下头,高欢畅兴去了书院。
何栖看动手中的身契,笑道:“牛家哥哥嫂嫂这是做甚么,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礼我却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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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微蹙了眉,捏着身契不出声。
沈拓去厨房将事说与何栖,何栖道:“既是要他们捞尸,水性才是首要,别的倒也不需计算。”又道,“我再多蒸几个饼,你寻了旧衣与他们换了,再让他们吃了饱饭。地冻天寒,连天冷雨,饿着肚子怎好下水?捞尸想必也是极累人的活计。”
沈计忙应了,道:“书籍贵重,我一时想差了,累嫂嫂担忧。”
老仆又叫小丫头见礼喷头嗑头。
何栖笑着福身:“夫君仗义。”
老仆揖了一礼,道:“见过都头娘子。郎主与娘子早有的筹算,只是比来不得好天,这才推得迟了。”
过得晌午,牛家打发一个仆人上门。
他说罢冒雨出去开了院门。
沈拓也在忧心,只因河里的尸起了一具又一具,饶是他与施翎也看得心中发麻。
二人正说着话, 模糊听到雨中夹着扣门声, 何栖仔谛听了听, 的确有人拍门, 不是自个听差了,道:“这冷雨寒天大朝晨不知是哪个叫门。”
他们早间到了河边,几个捞尸人不顾酷寒,撤除衣裳跳入河中,先时还冻得牙齿打战,只一趟一趟下到水底,摸索淤泥,寻觅沉尸,浮沉换气几次倒累得气喘。
老仆听她肯收,悄悄舒一口气。
沈拓出言道:“沉尸总要重物坠着,你们寻摸一下河底可有石块之类的重物。”
季蔚琇赞成道:“都头言之有理。”
何栖笑,夸道:“小郎知心。”又叮咛道,“嫂嫂在你书袋里衬了油纸,便是透了水,一时半会不会湿了书。小郎再不要护书做有损体肤之举。”
沈拓俄然不美意义笑:“睡了一觉, 我竟忘了。明府让我找几个擅拍浮的帮闲,我托了陈大, 又嘱他早些过来, 需带人与明府过面。”
沈拓沉默半晌,皱眉道:“这模样却不好见明府,你们与我出去,换身洁净衣裳。”
老仆微掀了一下眼皮,一时料不准她声色,又开口道:“家中娘子道:她心中爱极沈娘子为人,两家交好,你帮我助,常来常往。”
“好。”何栖应了一声,“我与你们包了带在身边,只是天寒,冷食吃得肚中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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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又笑:“沈娘子无需顾虑,我家娘子道:都头在明府部下当差,我又我家郎主订交,两家更应来往密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