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坐得稳妥,道:“你们分产,交割商店地步,即便族中相商讨定,仍旧要报衙门落契。”
沈拓当时幼年,最是凶蛮不过,得知后愤恚不已,纠结了人手上门堵了苏秀才吓了他一顿。苏秀才只在那骂:贩子奴,狗鼠辈,迟早做了贼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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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在桃溪赫赫驰名,官府中人都敬着几分, 现在一个小小的巡街都头, 劣迹斑斑的暴徒也欺上门来。
苟五伸指划过本身的鼻子,道:“苟二罪大恶极,却不与妇人相干,家中也不是吝啬的,怎会与她难堪?”
苟五,五堂弟,你的那些快意算盘,不过激我性起,好有由头将我一房除族。我阿兄开罪之人,所犯之罪身故难消,你们要他离族,我应了,摆布阿兄没有子嗣,又无拖连……”苟三似是想起甚么,看着一身麻衣素黄着脸的苟二娘子,“不知嫂嫂是何筹算?阿兄既离了族,你是他三媒六聘的正妻,向来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嫂嫂何去何从?”
苟三点头:“鸟为食亡报酬财死,都头举手之劳于我倒是活命的恩典。我知都头是义士,我阿兄罪过累累,都头想必心有鄙弃。我并非为我阿兄鸣冤,阿兄便是入了阴司地府,了偿的也是那些个亡魂。阿兄是恶人,他满手血腥,只未曾对不住苟家。”
苟三听了,一时也有了几分茫然,鲜花招锦时三房亲如一家,恨不得一条带上捆了;佛头着粪立时撇散洁净,又论亲分近疏。
苟二娘子没法,道:“我欲为苟二守节,并不还家。”
苟叔公叹道:“有条规旧例,实算起来,你我两房都不过凭借着二房度日罢了。”
苟二娘子低首躲在人堆里,听得苟三相问,半晌才哑声道:“叔叔不必为我烦忧,我自有去处。”
苟三笑呤呤的:“全赖五堂弟照顾嫂嫂了。”
沈拓不由嘲笑,真是无耻之极。
苟三笑:“嫂嫂切莫起火,不过为嫂嫂忧心犯愁。”复又诘问,“还忘嫂嫂奉告一二,你是阿兄的未亡人,便是为着阿兄,对嫂嫂万事不问未免凉薄。”
沈拓听后谢过苟三,他于此道不精,记在内心,想着归去后说与何栖,二人共同商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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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三道:“阿翁身去,叔公居长,自在叔公主了全局。”
沈拓看他揣了手,耸着肩,又踱着方步出去,起家似笑非笑揖一礼:“本来苏秀才公是苟家请的立契人?”
苟三自知他们人多势众,自家又有兄长为恶在先,也不求公道,只道:“叔公总不至于短了侄孙。”
苟三在旁鼓掌:“恰是如此,叔公多虑了。”
沈拓道:“苟家既要议事,想必也不肯有人上门相扰。”
苟叔公微拈了动手指,瞟一眼沈拓,出声道:“都头,苟家分产离宗之事,不知可否躲避一二。”
苟三又是哈哈一笑,撂了一挂纸钱在火盆里,火舌怒舔,映得人脸明显昧昧,有如鬼怪。他道:“向来恶鬼只在身后,而,最恶的鬼又恶不过身边的人。叔祖也不必惺惺作态,那层脸皮糊也糊不住,不如揭开来,大师明白。
苏秀才唉声坐下,想扯几句酸话,到底不敢。沈家因齐氏风格不良,惹人闲话,苏秀才更是各式鄙弃。沈计入私塾读书,苏秀才还特地跑去言道:此子家风不良,有污读书人面子,非是我道中人。
落下老泪道:“一家骨肉,倒走得这么境地。分了吧,分了吧,树大枝多,不免虫咬叶枯,独门别过指不定另有几分路。”
苟二娘子呜呜哭了,只道活不下去。
沈拓更是皱紧了眉,观苟二娘子行事神采,毫不似与苟二鲽蝶情深发愤守节的模样。
外人沈拓老神在在,充耳不闻。他对苟家之事只听卢继大略说过,知之不详,在曹家棺材铺目睹苟五咄咄逼人,也只当他们恶犬互咬,并不非常体贴。彻夜却明白了几分苟五等人的计算,明白以后更加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