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屠苏酒何秀才递与施翎,看着他浅笑道:“这一盏阿翎来吃,鹰展其翅,遨游云间,安闲无忧。”
何栖抿嘴笑,取过酒盏,双手举至齐眉,目光流转间且笑呤呤,道:“郎君饮尽此盏,增岁添福,事事遂心,梁间之燕,日日得转,郎君离家牢记早归。”
何栖与沈拓互换了个眼神,等宴罢,沈拓在廊下微住了脚,低声道:“来年龄多,明府定有各种叮咛,不如趁着灯节,明正言顺看看宜州的买卖。”
沈拓笑道:“桃溪小城,虽是岁节也不显得如何热烈,不过走亲探友拜年吃席。灯节也没好的花灯,不过商店应景挂几盏灯笼,夜市喧哗也只是看看百戏,游游夜船。”
吃过酒,贺过岁,何秀才笑道:“吃过年宴,大师守岁。”又让阿娣一块坐了,道,“家中没那些端方,大节也不拘些旧礼,一并坐下吃酒。”
何栖轻啐:“你倒会派高帽与我。”
沈拓道:“岳父再不该,我倒成了罪人,白勾起他们的动机。”
“阿圆饮了此盏,你入沈家门,已为沈家妇,安身其间,贞贤淑德,举家敦睦,所求必有所得。”
他喝了酒不等何栖脱手,取了最后一盏半弯了腰恭谨敬于何秀才:“岳父请饮此杯,岳父添寿,百岁无忧,疾疫阔别,身材安康。”
沈拓顺次起家,按着年事,第四盏应是他喝的,恰好何秀才却不脱手,重新入坐,拿筷子夹了香芋还夸:“绵软香滑,又就酒又下饭。”
沈拓撸袖子道:“你与小郎一边,我与岳父一道,你我二人对喝?”
何秀才笑道:“我虽非虔诚信徒却也是宝福寺常客, 二位和尚多礼。”立在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与他们话别,重阖院门。
何栖道:“本日出得好太阳,晚间都不烧火盆,冻不住饺子,明日你要吃再包。”
何栖眼中微有湿意,眨了眨长睫,不让千思万绪凝成珠泪,喝了酒笑道:“阿圆谢阿爹岁酒。”
施翎拍桌笑:“何公应下,十五我们去游一游宜州,为此我要多吃几杯。”
施翎转过甚,素白的脸上有一瞬的游移, 又听沈拓也叫:“阿翎下来一同烧纸。”他那对秋后明月般的双眸不由点开笑意,那点笑又如波纹般漾开来,直至如夏花初盛。
沈拓笑:“只我是无情无义的。”
何栖微微一撇嘴,半抱怨:“也不与我打声号召,吓我一跳,几乎忘了应和。”
听有人轻扣院门, 倒是大小两个和尚, 道是芨州有株古树显了佛迹,前去巡礼, 路过化些素斋。何秀才见是千桃寺的和尚,便回礼道:“本日家中未曾余饭, 却有鲜的糖糕, 聊以裹腹。”叮咛阿娣装了糕点, 又量了一升的米。
何栖边起家去拿酒边笑:“你们不要吃得醉了,睡了畴昔。”
沈拓一揖长礼:“娘子曲解,绝无半句虚言。”
沈拓傻了眼,立在那好不难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一眼何秀才又看一眼何栖,神采尽是委曲懊丧,呐呐道:“岳父大人……”
何栖也道:“阿爹在家女儿如何放心,一同去才好。”
沈计接过,揖礼谢过,入口微辛,虽不惯饮还是抬头干了,呛得直咳嗽。何栖忙拣了一块糖糕给他,道:“你们吃酒,也不垫垫肚子?”
沈计不防,差点被他捅到桌子底下去,荤酒性烈,他吃得微醉,冲着施翎做了鬼脸:“施大哥只拿我讽刺。”
何栖与阿娣又包了好些饺子,道:“长夜守岁,以免腹中饥饿。”
他话音一落,施翎已经开端鼓掌喝采,立起家道:“恰是恰是,一年忙成拉磨的鬼,去宜州过个好节,也开开眼界。”
何秀才笑了:“既你们不嫌我一介老翁无趣费事,便一同去宜州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