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据等人见她肇事威胁,一拥而上,将来路来路堵个严实,纷繁嚷道:陈二娘叫了你娘家兄弟来,让我们也见见短长。
他仍视他为友,待他仍如厚交。
沈拓哈哈大笑,鼓掌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陈据放下小童,拍拍他的屁股,道:“快随你阿娘进屋,街集上好些拐子。”
垂髫小童舔了舔嘴唇, 看看陈据手里的红果,又看看本技艺里的炊饼, 道:“你拿一串, 我便跟你换。”
陈据感喟:“陈二是个没知己的,陈赖替他应的兵役,临行时说得好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矢语发誓贡献老娘养着嫂嫂,谁知不过几年他便翻了脸。”
与曹家议定后,沈拓便去找了陈据。
稚童娘亲闻声哭声,端的抄了火棍出来,见是陈据,笑道:“本来又是你这个大狗来逗趣,你别弄哭了他,惹得人脑门疼。”她说罢,嫣然一笑回身又进了屋。
陈赖娘子一锅热水浇了出来,指了她鼻子骂道:“不如说个明白,我每日卖的甚么?你敢说,我就敢拉了你见官,辩个一清二白。我开门卖汤,不端笑,莫非还要拉丧个脸?”
沈拓问道:“那是陈赖的家小?”
沈拓听懂了他未尽之言,接过酒壶道:“她既是志坚之人,既说不二嫁,怕是情意难觉得回转。”
陈家小童歪着脑袋问:“那陈家阿叔带糕点与我吃吗?”
陈据垂着头吃着愁酒:“大郎,如果……”如果我先求娶,如果我先遇见,若她是我的?
陈二娘子口不择言骂道:“夫君存亡还两知呢,你倒每天端个笑容,半点不见悲伤,这每日卖的不知是甜汤还是别的甚么。”
沈拓道:“你我了解又不是一时半刻,漕运做得护运买卖,动静通达最是要紧。表兄擅交道运营,你又通动静,再合适不过。”
她这般好,但她与他,此生无缘。
陈据气得一把夺过塞嘴里,胡嚼几下咽进肚里, 又将手中红果也塞进嘴里:“你这小人家家, 忒得吝啬, 你莫不是算盘投胎的?”
沈拓先是得了新任明府的学问,做了桃溪的巡街都头,又娶了秀才家的娘子,婚后伉俪和美,又筹议着做漕运买卖,芝麻着花般,一节高似一节。而他呢,还是街边墙角的烂泥,粘了人鞋底,遭人嫌弃,恨不得除下鞋在门槛处大力磕掉。
陈二娘子又道:“你敢欺我,我娘家兄弟定不罢休。”
“干了。”陈据道,“哥哥不弃,风里雨里,我自跟着哥哥走,是好是坏便看老天给不给脸。”
陈家小童这才心对劲足抱了空碗归去,将进门,又回身不放心道:“阿叔再带红果来,等天热,糖化成稀汤,桃溪就找不见一个卖红果的了。”
陈据点头:“陈赖去服兵役,一去几年,连封家书也无。”想想又说,“许是死了。”
陈据呆怔在那,不竭将烧肉冒死塞入嘴中,直塞得两颊鼓鼓囊囊,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们本来一样是街头恶棍子,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惹人鄙弃,未曾想,短短光阴,却已经是两种分歧的境遇。
沈拓喝口酒,又将酒壶递转给他:“我与娘子相商,筹算买旧的船只重上桐游,新旧大小合意的,怕是难寻。娘子内宅妇人,我又在衙门应差,这事只能劳你与表兄跑一趟宜州船埠。”
陈家小童捧了一碗甜汤,挪着脚步谨慎翼翼蹭到陈据面前,道:“陈家阿叔,阿娘请你吃甜汤,”
陈据特长钳他鼻子,恶声恶气道:“小小年纪这般奸滑,竟要讹我的红果。”
陈据蹲在街角, 拿一枚红果骗一个稚童的肉饼, 道:“裹得脆甜的薄糖, 甜滋滋…… 酸溜溜……天热后,糖化成稀汤, 满桃溪都寻不到一个卖红果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