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与卢娘子又亲热说了一会话,商讨道:“暑热难捱,我与阿娣夙起煮了一锅的凉茶,陈家叔叔领了人来,坐院中等侯,也略解解渴。”
何栖伏在桌案上笑:“怎得个个都好似认定家中能起家普通,把好的都想了一遍,行船还遇打头风呢。”
陈据气得恨不得踹上一脚,道:“你有话直说,拐了十几里弯,谁知你肚里的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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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爱好他憨坦直真,便问:“不知方郎君另有甚么要说?”
这些人里,徐安最为慎重,又有层次,一问一答,不出半点不对。何栖心底起疑,问道:“徐郎君恕我失礼,有一事相问,能够为我解惑?”
方八直点头,道:“都头娘子,我虽不是白条,也不是秤砣,见水就沉的。你可千万用我,我扛得纤,杀得贼,比外头这些强上百倍。”此言一出,外头的徐安等人听了,纷繁出声啐他,方八立着双眼道,“我说的是虚言?比试比试,就知真假。”
徐安与陈据对视一眼,内心叹服何栖灵敏,半晌后答道:“不瞒都头娘子,先头做工,为着日俸起了吵嘴,气恼之下几乎打杀了性命,判了两百杖刑,又做了一年的苦役。知我案底的,多数不肯用我。”
陈据又是一揖,道:“卢嫂嫂在兄弟面前与我留些颜面,眼下,我端庄帮大郎做事呢。”
阿娣咽口唾沫偷了一眼陈据身后不似善类的青壮,道:“娘子一早便等着陈郎君呢。”内心想着:这些壮汉看着面恶,也不知是好是歹,如果与娘子起了抵触,我守了院门,好去报官。
陈据本来在旁听着,虽嫌他说得啰嗦,倒也没甚错处,谁知越说离谱,法螺吹得呜呜直响。伸脚去踩方八的脚面,低斥道:“少他娘胡扯,还一只手撂倒十几人,莫非你是翼德转世?”
陈据拉牛普通将方八拉了出去,一出去便被世人逮住闷头一顿老拳,方八皮糙肉厚,无知无觉,当是挠痒。
说得徐安和方八几人悄悄咋舌。
方八摸索问道:“不知都头娘子船上可要请做饭的婆子?干活总要用饭,没吃饱哪来力量,想来船上要备船娘做饭?”
何栖笑道:“我信徐郎君品性,用或不消,端看郎君是否合适船工水运。”
徐安一愣,答道:“娘子贤惠,也盼我得份活计赚来家用。”又问道,“都头娘子知我过往,可还愿用我?”
陈据见她不语,急红了眼,道:“嫂嫂,实非徐家哥哥的错。大户欺人,见哥哥家人病重前来乞贷,便用心难堪,戏弄哥哥钻胯,又逼哥哥卖身为奴。哥哥激愤之下,才脱手打的人。”
何栖可贵被说得面染羞色,撒娇唤道:“卢姨!”
何栖悄悄听罢, 道:“阿爹还留着阿娘的笔墨纸账,我是不及阿娘的详确。”
卢娘子急得顿脚,连呸几声,双手合什道:“过路菩萨,只作不听,她小孩子家家,不知轻重,不会说话。”又特长重打了几下何栖,“嘴里只没好话,不知讨个口彩。”
何栖担忧本身打理不过来,又请了卢继娘子帮手。卢娘子捉了袖子帮着铺纸磨墨, 看她不慌不忙端坐于桌案之前, 没有暴露半分的怯意。
何栖手一抖,差点写歪了字,一刹时错疑本身招的不是船工,而水匪。柔声道:“方郎君莫急,问水性,实是为你的安危,急雨风波的,万一跌进水里,岂不是伤了你的性命。”
陈据气道:“你他娘是个话篓子不成?”
方八摸着肚子笑几声,看看陈据又笑几声,夸道:“都头娘子公然了得,我不说,你便知我的意义。”
何栖笑道:“方郎君宽解,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