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揉揉眼睛:“阿公,你年纪大,必然累了,你先睡吧,我来看火。”
肩头一股温热传来,常思豪揪紧的心稍感到一丝舒慰,问道:“弄这些……肉,来做甚么?”
本来那老军搭下来的,竟是一副剖开肚腹,刮去肠肚的无头裸尸!这整座红色小山,恰是一具具无头裸尸堆积而成!
一念飘过,惨景仿佛面前。常思豪瞳孔收缩,双拳紧攥,牙齿不住打战。
常思豪侧头回望,还觉得本身说错了话,忙赔不是,徐老军摆了摆手道:“没有干系,你叫我阿公,我非常欢乐,怎会怪你呢?”
一个老军嘿嘿笑道:“娃子,还看甚么?干活吧!”另一个道:“人活一天,便算一天,脑袋里的动机多着去了,想它百八十天,又能想出个屁来?”
常思豪垂了头,道:“我妹死了,在公公将我卖掉之前,她就死了。”
常思豪发展两步,嘭地撞到甚么,大惊转头,本来是徐老军。
“这些尸身,既有那些番兵的,也有我们汉人的,那些番兵,我们只当他是畜牲,吃了与普通猪狗家禽无异,至于汉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兄弟战死疆场。我们食了这些豪杰的血肉,就与他们的英魂融于一体,疆场上便能英勇无敌!”
他的内心,蓦地飘起另一幕图景。
一句话勾得徐老军一阵心伤,想本身幼年时发奋读书,文名闻于乡里,本想将来有一日能考取个功名,没推测却被强召参军,随军交战几十载,现在已是一把年纪,两鬓带霜,莫说有个子嗣,连个老婆都未曾娶得,又遐想少小离家,老母送别景象,依依不舍,痛断肝肠。一别数十载无音无讯,时价本日,更不知她骨荒那边,魂奔哪丘了!
徐老军号召着世人取刀,道:“都脱手吧!”
那边常思豪早哇哇地吐了一地,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五腹六脏说不出的难受。
徐老军拍拍常思豪肩膀,挽起袖子,接下一具裸尸,也开端脱手卸肉,常思豪俄然想起一事,忙问:“我们早晨吃的肉汤,便是这……”
“油?”常思豪望了他,眼神在扣问。
天气渐黑,轮值兵士吃罢战饭上城,城头上守备的兵士下来安息用饭,伙夫们倒比方才繁忙多了。常思豪除了看住这灶的火,也趁间隙提水拿碗,忙来跑去,别的几个老军看这孩子手脚勤奋,也都不再发牢骚,各自埋首干活。
这老军瞟了一眼常思豪,笑道:“娃子,俺的技术,可差远了,待会儿看你那徐阿公的,去皮不带肥,剔骨不留肉,那才叫妙手哩!”谈笑间已将那尸双臂及大腿的肉割下刮尽,骨架扔在一边,用刀将肉挑起,甩向另一案子,那边老军手持双刀,空中一挡,将肉截摔在案上,双臂疾挥,直如车轮扭转,案上“笃笃”之声不断,转眼间将肉切成豆腐般划一的数十小块,然后双刀一挥,将肉扫进大锅以内,行动流利,谙练已极。
徐老军:“你娘莫非是一女二夫么?唉……这兵荒马乱的年初,实也不敷为怪!”
徐老军手中刀不断,语速极快隧道:“小豪,不必惊骇,这是你迟早都要面对的究竟!军中早已粮尽,但是朝廷寺人误国,粮米救兵迟迟不到,这两个月来,城中军民便是以人肉为食!”
公公闭着眼睛点点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抽成了一团。常思豪进了屋,号召mm生火,可mm不在,心忖大抵她也是出去挖野菜还没返来。
比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树皮野菜也几近被扒光、挖光了,家间断顿数日,公公、mm和本身三人都饿得头眼发昏。
几人绕过数处残垣断壁,来到一个大院外,开门出来,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常思豪料是屠宰场,他自小与屠户糊口,也便不惧了。搭眼瞧去,只见院中心白乎乎地一大垛东西,堆得跟小山相仿,中间放着几张大案子,案子边立着菜刀架,上面宽薄厚重各式刀具俱全,锋口闪着青光。墙角立着几口大缸,盖着铁盖,腥气便是那边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