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轻捋短须。道:“不敢。以鄙人肤见。要振惰起衰。非得集治世之能臣。高低一心。以大肝胆小魄力。革旧制。立新篇。履行变法。天下或有转机。只是。这也只是个胡想。照现在的模样來看。是永久不成能的了。”常思豪奇道:“为甚么。”
他这孩子气的玩皮行动。引得常思豪和那江先生都笑出声來。
那江先生侧过了脸去。笑道:“朱兄。祸从口出啊。我们这些冬烘酸士因言开罪的还少了。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挑担之能。徒发长叹。于事无补。又有何益。倒不如流连于山川之间。忘忧于荒旷之地。纵马长歌。喝酒诵诗。以舒雅意。以遣襟怀。做个四海散人。落得清闲安闲。”
常思豪遐想到嘉靖帝的各种作为以及边疆流民惨状。叹了口气。道:“先生说的不错。”荆零雨筷子略停。眸子微微斜了过來。
朱先生面色稍冷。仿佛对他的话有些不满。道:“大丈夫生于六合间。若不轰轰烈烈做它一番奇迹。岂不负了这一腔热血。大好头颅。”常思豪道:“先生经验的是。只是我……鄙人才学……实在有限。不堪大用。至于投身于军旅。助守边防。也只可充马前一卒罢了。近來更是忙于私事。沒空……得空它顾。不过。只要国度有效得着的处所。鄙人必然极力而为。”
对方一共五人。满是少女。春秋看起來都在十五六摆布。正脸对着这边的一个。身穿鹅黄滚褶花边长裙。唇似红樱。黛染峨眉。裁鬓薄妆美而不艳。神态持重自如。看上去比较老成。她右手边那少女着白衫。面貌普通。但是端倪平和。神采间倒有一种天然雅静。左手边那少女正在笑着。微翘的上唇令她有着一份与众分歧的美感。俏里含娇。生机四射。一边说话一边解着身上的大红暖氅。另两个少女一着黑衣。一着绛红。背对这边。虽看不到面庞。但是那两段雪也似的细颈和婀娜的身材让人一望之下。便生遐思。荆零雨低低怒道:“色鬼。看甚么看。快付钱走人。她们熟谙我。瞧见就糟了。”
“六部官员无用。施政方略的决策全在内阁。而内阁当中……”他取了只空碗摆在顶上。又夹了块腐乳放了出来道:“内阁当中首辅徐阶不过是个权谋妙手。他晓得如何打击架空别人。四周安插亲信。安定本身的职位。却不是一个有魄力的治世能臣。他向來主张宽政。力求稳定。就像这块腐乳。固然得宠当红。骨子里却尽是腐朽的味道。要他实施变法。那是绝无能够。”
朱先生道:“乱世赴国难。大将保边陲。常侠士所作所为。令人崇敬。然先帝嘉靖。藏于深宫。严嵩乱国。党植天下。东厂酷虐。肆意横行。国事谁家之国。边疆军民沥血奋战。所积之功。不过徒添奸贼之政绩。增督军寺人之荣光。功又成谁家之功。人应有爱国之心。更应有爱国之智。须知君正则臣忠可也。君不正。又何必恪守臣责。像当年唐太宗那样的圣明天子。对其尽忠。则可令国盛民强。太安然乐。若天子如殷纣王普通残暴不仁。对其尽忠。难道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心电机闪间。目光向二人脸上扫去。深思:“这两人对于朝政是非极是熟捻。大论炎炎。明显不是平凡人物。莫非。他们是來自官家或东厂的密探。窃听到了我和细雨的说话。便出言摸索。不然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他们又为何如此信得过我。竟连皇上的弊端也敢劈面直陈。就不怕我去告密。”
常思豪不敢怠慢。赶快号召伴计结帐。两人站起家來。他又向西桌江、朱二文士拱手虚施一礼算是道别。也不待其有何反应。便携荆零雨仓促下楼。正走到楼梯口处。就见底下一人。手举几串冰糖葫芦笑吟吟正急步而上。此人昂首瞧见荆零雨。神情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