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道:“看你现在身材魁伟,骨重筋凸,倒像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本来只要十六罢了……”
常思豪仓猝解释玉佩来源,陈胜一在侧弥补,世人这才晓得委曲启事,都笑荆零雨过分玩皮。秦浪川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探听程府这点事情,简朴的很,北山哪,这事你着人查一下。”
婢子们列队托盘上菜,酒器盘盏无不精彩富丽,做工讲求,菜肴更是山珍海味样样俱全,不一时酒菜上齐,数婢垂手立于两侧,随时察看大家需求,奉侍极周。世人把酒言欢,兴高采烈,秦浪川问及常思豪的出身,常思豪一五一十都说了,谈及在军中守城之事,秦浪川不由感慨,道:“这位程允锋程大人,明知不成为而为之,终究以身殉城,这份忠气倒也让人敬佩,只是他一心想着尽忠报国,不免有些愚顽,不知进退。我大明政事狼籍,严嵩遗祸非轻,流毒甚广,首辅徐阶上任以后,宣世宗遗诏,改正了以往期间大兴土木、修斋建醮、求珠宝、营织作等等弊端,又规复了一批因冤开罪的大臣官职,朝野可算一清,吏部左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张居正改任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以后,朝廷政事更很有转机,我看此人胸怀斑斓,治略贤明,将来必将有一番作为。现在政事稍清,举人唯贤,恰是用人之际,缺的就是程允锋如许忠心为国的人才,白白死在番贼部下,真是可惜了他这有效之身。实在凡事应于大局着想,何必计算一城一地之得失?如果国力强大了,还怕赶不出去那些番兵鞑子?”
秦梦欢道:“女大三,抱金砖,恰是功德,有甚么难堪的?我看这孩子固然生得黑些,但言谈举止间可见其心诚厚而不失灵秀,相格亦是不错。本日事出于常理以外,又是有其必定,绝响这孩子不混闹,他不能中毒,他不中毒,没的与吟儿相见,也不会令她道破四年独守闺中的苦衷,我们秦家与萧府反目多年,又有杀仇未报,她再如何喜好那萧府的小子,也终是没有成果的了,这个情窦初开时节织下的幻境,实是愈早幻灭愈好,这孩子人缘际会,来到我秦家,也算是飞来之凤,事情既然己到这步地步,何不让它来个皆大欢乐?”
荆零雨笑道:“你现在虽不瘦了,但总还是黑的,可见黑与不黑,与缺水少食没有干系。”世人皆笑。
祁北山点头道:“哪一朝新君即位不是如此?新官上任三把火,皇上也是一个样。海瑞民声甚好,赦了他不过是为了捞取民气。”
秦浪川哈哈大笑:“四丫头提示的好。我们本日还是把酒言欢,非论政事。”
她唱的是元曲调子,说的是楚大夫屈原被放逐,伍员伍子胥被害,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秦丞相李斯于咸阳被斩首。这些人都想治国平天下,却终究没有好成果,还不如我这闲居隐逸糊口清闲安闲。
祁北山向荆零雨道:“百剑盟雄踞京师,己近百年,其间历经无数政事情迁、党争逆乱,始终耸峙不倒,历届盟主以及盟中骨干皆雄才大略之人,于政局局势洞察极深,操舟怒海如车行高山,来往酬祚游刃不足,传闻尊父也与朝中数位大臣友情不浅,未知荆大剑对于政局的走势是何观点?”
秦梦欢却非常不觉得然,淡淡道:“一两个大臣,又怎能摆布得了国运,便是有再多再好的治国方略,皇上不听,也是徒然。”说着抬头饮尽杯中酒,豪气不减须眉,只是眉间那一抹愁闷,始终袅然不散。
祁北山道:“张公不但是武英殿大学士,并且加太子少保,此人十二岁即中秀才,曾写过‘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只上绝顶竿’的诗句自喻自勉,志存高远,可见一斑。而厥后于《独漉篇》中所书之:‘国士死让,饭漂思韩,欲报君恩,岂恤人言’之句,更见其心其骨。现在此公才高权重,正值丁壮,想来大明将来能有一番好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