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经筒微微地晃着,绿宝石仿佛一颗小小的流星按轨道运转,转得不紧不慢。
秦浪川身在空中,一脚蹬出,踏在大佛右臂肘边,向后上方疾射,之字形在窟壁与佛臂间弹纵两遭,再度窜上,一式大宗汇掌之逝水如此吼怒击出,势如移山平海,卷起烈风似火焰般炙人。常思豪在底下瞥见,心想同是一套掌法,秦逸如波澜翻涌绵绵不断,他父亲使来却似山崩地裂,风云变色,看来武学一道真与脾气有关,确是表情的写照。
顷刻间秦浪川双脚落实已攻出数掌,索南嘉措仅以单掌相格抵,非论脱手是急是缓,右手转经筒始终摇得不紧不慢,保持着一向以来的频次。秦浪川暗忖此僧能当上黄教三圣寺之一的色拉寺赤巴,公然非同小可,艺高胆即壮,他敢以头顶承力,工夫已是登峰造极,想不到此人年纪仅仅二十四岁,竟能将时轮劲绝学应用得如此谙练!
索南嘉措神采不惊,黄袍一展,左掌伸出,迎向秦浪川攻来之掌,似挨未挨之际,却忽地错开,变推为拨,将秦浪川的掌力引向祁、常二人。
索南嘉措面带浅笑,眼神中是一种融会了悲悯与慈爱的平和。
三人俱已无处安身,秦浪川和索南嘉措的身子借对掌之力各自向后飘飞,秦浪川落于主佛肩头,索南嘉措踏在靠近窟边的那尊立佛之上。常思豪身子飘落向下,双脚沾尘,与他二人峙成犄角之势。
三人几近同时攻到――
转经筒轻摇,绿宝石缓缓扭转,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
铿地一声,佛头被踏得当中裂开,半片头颅连着耳朵跌落下去,砸在地上,灰尘飞扬,全部石窟都为之嗡声作响。
一声轻喝,秦浪川飞身而起,踏着右边窟壁的浮雕棱角,向主佛冲去,同经常思豪、祁北山二人会心,长身而起,脚点释尊主佛已经风化得不成形状的膝头,纵跃上肩。
常思豪和祁北山按在刀柄上的手又复松开,索南嘉措没有兵器,面对他如许一个僧侣,实在令人有些难以出刀。
秦浪川仓猝收势,却也微迟,掌力与常思豪的拳劲交于一处,祁北山正处于气劲交击处之侧,蓬地一声闷响,三人同时被震得退后一步,跌下佛肩!
秦浪川站在巨窟右边两尊立佛之一的头上,白衣鼓胀,髯毛发丝缓缓向后飘起。
二人于方寸之地疾风暴雨般展开攻防,白衣抖绽,黄影纷摇,恍若两只巨蝶在佛头上飞舞,秦浪川素以刁悍的刚毅取胜,疾攻数招,只觉敌手身上总有气机扭转,令人无处落力,故而伤他不得,就仿佛下棋之时欲痛痛快快拼杀敌子,对方却左避右窜,闪摇迂回,令人大感气闷。
“上!”
索南嘉措一笑:“怎能不知,论起来,小僧与施主还是同门。”
鞑靼雄师的铁蹄声伐鼓般在秦浪川心中响起,面前闪现出鞑子的狂笑和百姓凄绝的泪光。
沙石仍自窟顶和两侧窟壁上哗啦啦下落不断。
常思豪一愕:“如何,你也晓得天正白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