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去世的动静传到太仓,王世贞欢畅不已,当即出发前去松江,拜见徐阶。徐阶半倚在病榻上,拿着方才接到的张居正为他八十寿诞所撰寿序,老泪纵横,哽咽不能言。
张居正诽谤亲藩,劫夺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私占废辽地亩,假以测量,庶希骚动海内。擅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力丰年,姑免尽法追论。伊属张居易、张嗣修、张顺、张书都永戍烟瘴空中,永久放逐。你都察院还将张居正罪行,榜示各省直处所晓得。
高务观大惊,忙上前搀扶,惊问:“懦夫那里人,何出此言!”
“存翁可知,隆庆二年存翁去国,实是江陵在背后拆台!”王世贞为撰写《嘉靖以来内阁首辅传》,四周汇集朝廷黑幕,为安抚徐阶,把他晓得的这件事说了出来。
高务观见状,方把早已预备好的奏本,差人送达都城。此时,张四维丁父忧回籍,申时行接任内阁首揆,通政司将高拱夫人张氏的奏本送内阁,申时行叮咛:“朝廷好不轻易消停了,不必再节外生枝!”
四月初六日,皇上颁谕为高拱昭雪昭雪,赠太师,谥文襄,赐诰命一道:
内阁拟旨,内里批红:
皇上年已不惑,接到高务观的奏本,堕入了对旧事的回想。这些年来,在与朝臣的对峙较量中,他常常以失利结束,身心俱疲。想到皇考不上朝,不睬政,却事事打理伏贴,国泰民安,百官推戴;而他负气不上朝,成果不唯遭到朝臣的冷嘲热讽甚或公开漫骂,国事也江河日下,想到这些,对高拱的熟谙,完整窜改了。他召来礼部尚书冯琦,让他看了奏本,问:“此事当礼部题覆,卿意何谓?”
於戏!宠极师垣,冠百僚而首出;名垂衮字,耀千载以流辉。旧物既还,新恩赠渥。英魂未泯,永慰重泉。仍准后代嫡子嫡孙奉祀生员二名,春秋致祭。
於戏!世赏光延溥洪,庥于燕翼悃诚。披沥徼异,数于龙章。彤管流辉,玄扃增贲。
一个打扮入时的男人俄然闪身扑倒墓前,大哭一声:“高阁老,你白叟家生错了处所啊!”
王世贞得知徐阶是为此事担忧,忙道:“申时行动亚相,对存翁执弟子礼,又是姑苏人,当上紧差人找申相联络,有他在朝廷坐镇,想来不会缠累存翁。”又道,“张四维乃高新郑亲信,务必请申相禁止他给高新郑昭雪。”
公然不出所料,对张居正的清理,自万历十一年初开端了,先是冯保被发配南京,接着科道纷繁追论张居正,直至抄家。万历十二年八月,皇上公布圣旨:
高拱虽屡被论黜,但在阁之日,担负受降,至今使北虏称臣,功不成泯,特允所请。
高务观道:“难怪刚才有那些奇特景象。”说着,仓猝返回高拱墓前,又烧了几张纸,喃喃道:“爹,江陵张相公去世了,活了五十八岁。”
“可懦夫不该出言不逊。”高务观仍未放心。
张氏盼着都城能传来好动静,盼了四年,也没有比及,怀着万般遗憾故去。因她是诰命一品夫人,高务观上本,朝廷颁旨:准按例与祭一坛,开圹合葬。工部给银五十两,遣本省布政司堂上官致祭。
各省、两直隶遵圣旨,到处张贴着大字揭帖,公布张居正的罪行。
徐阶点头:“元美所言极是。申相与元美甚厚,元美也差人一起晋京如何?”
邵识途复跪地,三叩首,直起家,对着墓穴大声道:“倘若高阁老在朝久,断不会严海禁、弃海运;断不会毁书院,减生员;又必锲而不舍恤商工、兴贸易;倘若再改户部之制,重用理财官,再改内阁大臣、州县长选任之制,持续行刑官、兵官久任之制,如此,必将为我大明初创出一新局面,那里会像本日,似陈旧大船陷进泥沼不能脱身!”他又仰天一叹,“高阁老,总有一天,国人终会识君,必目为千古第一名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