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翁恤典,甚操心力,仅乃得之。然赠谥尚未敢渎请,俟再图之。过此一番应得之例,则厥后续请,根底定于此矣!
仆与玄老交深,平生行履,知之甚真,固愿为之创传,以垂来世。墓铭一事,虽微委命,亦所不辞,仅操笔以俟。行状,当属之曹傅川可也。请文佳惠,祗领。余不敢当,辄付使归璧。
高拱的灵堂就设在澄心洞里。张居易在房尧第的伴随下到了高拱的灵前,献上张居正的祭品,哭祭一番。随后,将书牍交给高才,高才一看,上写着:
张居易带上祭礼并张居正给高才的书牍,次日南下。
是日晚,冯保命徐爵知会张居正:“高胡子的祭文,表扬当适可而止,宜寓贬词于其内;不成予以全祭,只准半祭。”
“我赞其相业,而薄其为人!”王世贞梗着脖子道。
张居正沉默。
到得弇山园,王世贞引徐阶进了密室,几个穿着鲜丽、容颜秀美的丫环,端来几碟小菜,置于一张精彩的方桌上,两人劈面坐下,先饮了几口茶,丫环斟上酒,两人举盏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老夫,凡人也!”徐阶道,“而叔大的手腕儿,非常人可比!”言毕,与王世贞相顾唏嘘不已。
玄老行状,事核词工,足垂不朽。不谷不过诠次其语,附以铭词耳。
薄奠,敬烦从者布之灵几,表生刍之意耳。
此时,曹金也照张居正所嘱,为高拱撰写了行状,投书送阅,张居正编削了一通,致函曹金:
外荆室有薄物,奉令嫂夫人,幸为转致。
函已收回,张居正又觉言不尽意,遂再修一书:
接阅此函,高才忙赶到开封,拜见曹金,二人花了两天工夫,为高拱夫人张氏草成一疏,差房尧第晋京,面呈张居正代奏。房尧第照曹金所嘱,先将高拱家里最值钱,也是最爱好的一件玉器呈给张居正。
徐阶一笑:“以元美对叔大之所知,会吗?”
徐阶一笑:“呵呵,元美,你的《首辅传》,高新郑一篇,能够完篇了。”
“呵呵,新郑至死,两人都维系着旧情。故,叔大必是高调为新郑请恤典。”徐阶道,“但是,终究,不会给他恤典。”
张居正遂在礼部所上恤典奏本上拟旨:高拱准复原职,拨茔地一区,四十三亩。命工部给银二百五十两,遣本省布政司堂上官致祭。
“幸其早败,也幸其先死!”王世贞对劲地说,“他高新郑在后代心目中是多么人,就由世贞小子来勾画啦!存翁刚才所言新郑失贿而卒,转头我就要加出来!”
高才接函,又与高务观商,遣使入京,参谒张居正,请他为高拱创传记、撰墓铭、写行状,并依例预付润笔费并谢礼。
张居正摇点头,有气有力地叮咛张四维道:“子维,内阁上公本,为玄翁再请!”
徐阶举起酒盏在面前晃了晃,道:“元美,《首辅传》里,关涉老夫、新郑、江陵,不成异化小我恩仇于其间哟!”
“高夫人让门生禀报元翁,先相公平生廉洁,所爱唯此器物,无子孙可遗留,谨以此献给元翁,瞥见此物如见先相公。”房尧第哭着说。
内里批红,刊于邸报。
厚惠概不敢当,谨璧诸使者。
高拱负先帝拜托,藐朕冲年,罪在不宥。但以先帝潜邸讲读,朕推怀旧恩,始准复原职,授予祭葬。
“终归江陵其人,城府深不成测,而机谋亘古无二!这些年,世贞屡被其簸美,玩于股掌,”王世贞恨恨然道,“世贞方今始悟!”
“多谢元翁汲引!”房尧第起家一揖,“老仆事玄翁久,玄翁甫来世即改换门庭,吾不忍为也。老仆死,何脸孔见玄翁地下?且老仆背玄翁而从元翁,元翁看得起如许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