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从夜不收、尖儿手那边,也获得了一样的谍报,只是俺答人马数量尚未清楚,获得王诚传来的谍报,他有些心动。马芳幼时曾被掳板升,熟谙虏情;也是边镇正帅中最主张并长于捣巢的,也堆集了丰富的经历。既然王崇古有见机行事的受权,他也不再禀报,当即调集三万人马到镇边堡集结。
马芳率仆人构成的西翼,在一轮火器进犯以后,迅疾展开正面突击,直向俺答的帅帐杀来!
“宣大移师东援?”高拱不满地说,“北虏长于声东击西,仓促间即调军东援,不当!”
“看座!”张居正见郭乾、吴兑一向站在高拱的书案旁,便叮咛了一声。书办搬过两把椅子放在高拱的书案前,郭乾、吴兑落座间,高拱已阅毕蓟镇的军书,又递给张居正看。
高拱扭脸喊了一声:“来人,叫兵部尚书郭乾来见!”话音刚落,郭乾带着职方司郎中吴兑行色仓促进了文渊阁,待书办通禀,导之高拱朝房,郭乾胡乱抱拳晃了晃,焦心肠说:“宣大塘报:俺答欲犯蓟镇。”
皇布条是总管王诚派出的间谍所带标记,亲兵已受命见此标记即领进茶馆左边的一间密室。稍后半晌,王诚即快步走来,打量了一眼乞丐,说:“王甲华,你有何谍报?”
“真的?!”俺答汗“腾”地坐起家,惊问,“谁如此大胆,敢奔袭本汗!”抬身向外一看,只见火光冲天,虎帐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
张居正边落座边翻阅王崇古的书牍,昂首看着高拱:“老酋遭马芳突袭,恼羞成怒,大肆进犯似不成免,至因而东是西,边报不一,委实不好判定。”
“真确?”王诚盯着王甲华的眼睛,诘问。
“真确!”王甲华自傲地答。
“嗯。”王崇古点头,“或是俺答尚未拿定主张,屯兵不前。此事前不必张扬,知会马帅便可,请他见机行事。”
“领赏!”王诚喊了一声,门外侍卫回声出去,带着王甲华领赏去了。王诚则仓促走向签押房,向王崇古禀报。
“此番俺答大肆进犯,莫非是成心重演庚戌故事,破蓟镇、掠通州、围京师?”张居正蹙眉道,旋即一笑,“呵呵,老酋若真攻蓟镇,也好!蓟镇有谭纶、戚继光,且这几年修墙建堡,足可抵抗。就让老酋撞一回南墙!”
“传本汗号令,撤,快撤!”俺答汗边草草穿上长袍,边大声命令。这么多年来,只要他率军打官军,何时有官军敢主动反击来打他的?俺答汗一时慌了,唯一的动机就是撤退。亲兵已牵来坐骑,俺答汗竟一跃而上,接过马鞭,向空顶用力挥动了几下,大声喊,“撤!”
“兵部筹算如何应对?”张居正问。
王崇古沉吟很久:“北边谍报日多,本日称北虏犯蓟镇,明日说北虏攻宣府,当是赵全辈用的迷魂汤,不成入彀!”
“汗爷,不好啦!”恰台吉惶恐失措地跑进大帐,大声喊叫,“咱被南朝雄师包抄啦!”
“鸣金出兵!”马芳命令,“速速回师!”
听到高拱呼喊,张居正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刚进高拱的朝房,未及见礼,高拱便道:“叔大,王崇古塘报,俺答将犯蓟镇。”
次日中午,高拱已出了文渊阁,刚要往吏部去,王崇古的急足求见。他一边叮咛传请,一边快步返回朝房。刚坐定,急足出去,将一份报兵部塘报副本,一份王崇古的书牍呈上。读罢,高拱叮咛:“叫张阁老来。”
“禀高阁老,蓟镇本日无军书来,前日有军书,称俺答传檄黄台吉、吉能,合攻大同。”
“敏捷向兵部报军书!”王崇古命令。言毕,提笔给高拱修书一封,叮咛王诚,“你另差得力之人,专向高阁老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