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边落座边翻阅王崇古的书牍,昂首看着高拱:“老酋遭马芳突袭,恼羞成怒,大肆进犯似不成免,至因而东是西,边报不一,委实不好判定。”
“大司马,蓟镇军书到。”跟着孔殷的喊声,兵部司务到,把军书递到郭乾手里,“北虏欲犯古北口、黄花镇!”
俺答汗率军一起疾走八十里,才停了下来。正向赵全问计,是集结人马迎战,还是先撤回板升休整,探马来报:马芳已率军南返。俺答汗低头沮丧,一言未发,策马向板升回撤。
“传本汗号令,撤,快撤!”俺答汗边草草穿上长袍,边大声命令。这么多年来,只要他率军打官军,何时有官军敢主动反击来打他的?俺答汗一时慌了,唯一的动机就是撤退。亲兵已牵来坐骑,俺答汗竟一跃而上,接过马鞭,向空顶用力挥动了几下,大声喊,“撤!”
“真确?”王诚盯着王甲华的眼睛,诘问。
王崇古沉吟很久:“北边谍报日多,本日称北虏犯蓟镇,明日说北虏攻宣府,当是赵全辈用的迷魂汤,不成入彀!”
“若俺答攻蓟镇,即檄调马芳、赵苛率军东援!”郭乾答道,“这是常例。”
“若塘报说老酋攻大同,兵部就传檄戚继光西援?”张居正嘲弄道。
“真确!”王甲华自傲地答。
“禀将军,俺答汗带五千人马,屯于咸宁海子。”王甲华纯熟地禀报说。
高拱扭脸喊了一声:“来人,叫兵部尚书郭乾来见!”话音刚落,郭乾带着职方司郎中吴兑行色仓促进了文渊阁,待书办通禀,导之高拱朝房,郭乾胡乱抱拳晃了晃,焦心肠说:“宣大塘报:俺答欲犯蓟镇。”
“鸣金出兵!”马芳命令,“速速回师!”
日头西沉,三万人马已吃饱喝足,马芳命令调集。他一身戎装,身披大氅,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顿时,向列队整齐的全军训话:“将士们听着:此番我雄师乘夜色奔袭咸宁海子,统不带辎重,每人只许带三日口粮,以示死战之心!”他举起右臂,大声说,“将士须知:此战若不能胜,则本帅必不成活着返来!”他放下右臂,厉声说,“此行人噤声,马衔枚,急行军,悄无声气靠近敌营,凌晨时分分两翼奇袭之!”
一时候,阳和辕门,探马飞奔,谍报纷至。王崇古命每日分时汇总呈览。过了半个月,各方谍报趋于分歧:俺答汗与黄台吉构成联军,并联络土蛮汗,欲犯蓟镇。
“汗爷,不好啦!”恰台吉惶恐失措地跑进大帐,大声喊叫,“咱被南朝雄师包抄啦!”
“嗯。”王崇古点头,“或是俺答尚未拿定主张,屯兵不前。此事前不必张扬,知会马帅便可,请他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