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忽地站立起来:“上官掌柜如此欺瞒,话不投机,兄弟告别了。本日佛面无光,今后怨不得我们不包涵面。”
宋慈道:“鄙人只是个走狗,受入调派,有话传告。上官掌柜财色喜气,我们内心明白。日前传闻你又着一后生拾得一幅甚么苏绣图,平白又坏了别性命。这事当然不便说破,唯求上官掌柜高抬贵手,来日变卖了舍出一半银来。今后认了兄弟,相互敦睦,永不生仇隙。”
宋慈道:“上官掌柜先派人暗中把堆栈四周,密不通风,不怕牙僧先生插翅飞了。”
宋慈追道:“且不说他如何去偷的,这个与我无干,只说他偷得那图了没有。”
正谈判间,房内传出上官坤的声音来:“是诸葛大夫吗?让他出去。”
宋慈决定当即去军寨见温校尉。他回房中取了药箱和葫芦,刚待出安然客店,却见婵娟站在门首与一卖胭脂铅粉的老媪闲谈。她见了宋慈,便妖妖调调凑过来,伸一条胳膊将他拦住。
上官坤青筋怒张,两目出火,却不吱声。沉吟了半晌,又望了望宋慈,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孙行者跳不过如来手去,我实话与你说了吧,那后生做了手脚,我连那苏绣画都未曾见过!”
上官坤摇了点头:“之前并不认得他,也不晓得他的行迹。恐不是本地人氏,这两日也未见他来寻我。”
阿谁姓霍的牙僧当然再也不会去找郎琉,但他会不会自个儿去搜索苏绣画?或能够是他已获得了那幅苏绣画。他要去这苏绣图作何用?恐不会是为了财帛,这牙僧必定卷入谗谄三公主的诡计。他说的京师的熟人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美人宫里的人?不然何故说筹划此事,十拿九稳,不露形迹。
宋慈道:“我正想要见见这位牙僧先生。”
“报信到军寨。军寨派人从速去齐恒山房中搜刮,哪有苏绣图的影踪?此事到这步地步,自认倒霉便是,也没再去找那牙僧,不了了之。”
到了安然店,宋慈直趋上官坤的西厅客房。行到门首,被两个大汉拦了。宋慈递过名帖,声言欲见上官大掌柜。
上官坤陪笑道:“相公慢走,容我细告端底,好去传达。七天前一个调贩生丝的牙僧来见我,自称姓霍,求做一桩买卖。又烦我物色一个惯会水性的,黑夜驾舟去美人宫凉亭上窃得一幅苏绣画,承诺事成之时即以黄金十锭相赠。我欲待细问详里,那牙僧只说京师有一熟人筹划此事,十拿九稳,不露形迹。我们便保举了这安然客店的帐房齐恒山,这富春江高低三十里,一滩一曲他闭目可指,来去出没直如天井漫步。
“这话怎讲:我拿不出苏绣图来,如何收他金子?”上官不解。
宋慈只装做没闻声,喝道:“上官掌柜好不守江湖信义!京师船埠去处,你的天下。可这中州镇高低大小三十六庙、七十二尊菩萨,你的行动,瞒得过谁去?”
宋慈拆开信札,竟是牙僧的手笔,道是他没能准期与上官掌柜商谈采办生丝事件,深感遗憾,信中约上官坤本日傍晚酉牌时分去河滩边库房见面,议看货样如此。
宋慈起家告别:“上官掌柜之言,哪能不信?事已至此,恐也是没体例了,过两日我即去当家老爷处禀明委曲。此地我有几桩公事还须办理,感承接待,非常心感,幸乞恕谅。”说了声“聒噪”,扬长而去。
上官坤喟叹:“宋相公当世人杰,人中麟凤,相见恨晚,来日正长。我部下尽是群酒囊饭袋。”
“上官掌柜此言差矣,姓霍的他拿着金锭来与你,你还不屑要?”
上官坤三教九流丛里虽未曾见过宋慈,本日却见他如此豪杰马壮,言词矗立,早生几分胆怯,又不详底,哪敢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