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见略略提了几句长安的风云变幻,王忠嗣拍栏长叹:“欲令智昏、授人以柄。”
庭州漠漠、汉水悠悠,直到王忠嗣中毒身亡,二人再未见面……
天宝元年(742年)八月,已升任河东节度使兼朔方节度使的王忠嗣趁后突厥汗海内哄,奉诏出兵北伐,大破右杀,威震漠北。西叶护阿布思率同罗部千余帐内附,威胁大唐北疆六十年的后突厥汗国摇摇欲坠。
王正见与王忠嗣同出太原王氏,只是王忠嗣一房乃旁支,且早已搬家华州郑县。两人在朝中结识后,一见仍旧,兼本为同根同源,干系愈发密切。
“上不负贤人之心,下不负将士性命,某之愿也!”
幸亏公孙门后辈善乔装易容,苏十三娘数次夤夜潜入戍守周到的曳落河营地,虽未能胜利刺杀田乾真,却及时摸清叛军意向。数日前,苏十三娘侦知,叛军大营看似灶台不减、营帐还是,马嘶声却稀少很多。北庭军标兵与公孙门弟子四下窥伺,终究觅得田乾真率军东进的陈迹。
“权相放肆、东宫阴狠,长安风波难止,汝远居庭州,反是幸事。霨儿便拜托于汝了!”王忠嗣叉手长揖。
行军途中,王正见放出信鸽奉告素叶军田乾真部意向,却迟迟得不到覆信。而曳落河本就先行一步,更兼马疾如风,王正见顾不得等王霨复书,唯有日夜兼程,循踪追逐叛军。
愈发可贵的是,王霨智过万人,却不失赤子之心,奉国以贞、事君以忠、事亲以孝、交友以信,他晓得出身后,奉养王正见益发恭敬,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王忠嗣明显模糊猜出幕后之人是谁,但在信中,他除了奉告王正见不必打草惊蛇外,还扣问王正见可否将王霨视若己出。
不料一语成谶,天宝六载(747年),圣性命王忠嗣不吝代价强攻石堡城,王忠嗣方命不从,李林甫趁机构陷,王忠嗣被贬为汉阳太守。
闻喜裴氏扎根三晋千年,人称“豪杰俊迈,摩肩接踵;名卿贤相,茂郁如林。”虽略逊于五姓七望,却也是大唐响铛铛的王谢世家。
王忠嗣时任河东节度副使兼大同军使,负担抵抗后突厥汗国重担,兵马倥偬,难久居长安,遂将季子王霨拜托给崔凝,执掌北庭留后院的王正见常去看望。
闻喜裴家安身河东,靠得不但仅是仁义品德,裴夫人自幼耳濡目染,有的是心机和手腕。一时候,明枪暗箭齐飞、诡计狡计横行,夹枪带棍的鬼蜮伎俩接二连三向王霨袭来。
为不负族兄的一片苦心,王正见对王霨的出身杜口不提,连枕边人裴夫人、张夫人都蒙在鼓里,两人只觉得王霨是郎君与崔凝的私生子。
以后数年,王忠嗣官职越升越高,入朝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偶尔来京,也只远远看王霨几眼。王正见也因升任北庭副都护,分开长安。
驻守南阳之时,王正见最忧心的并非来势汹汹的曳落河,而是驻守睢阳城的王珪、王霨二子。
王正见纳张夫人之前,慎重其事奉告过裴夫人。裴夫人深知武威张家意在攀附太原王氏,而夫君可因之拓展在碛西的人脉,故她暗中派王沛忠将张家里里外外摸得一清二楚后,点头同意让张夫人入门。张夫人诞下王绯后再无所出,裴夫人对她倒还和颜悦色。
换作常日,王霨作为一军之统领,并不需求亲身带兵进入行宫,即便他有此志愿,卢杞等人也会死力劝止。然此时分歧昔日,王正见亲临疆场、王珪受困于通济渠中,从孝悌之道讲,王霨必须不畏艰险、一马抢先。
王正见至此方知,崇仁坊西南隅景龙观乃太子翅膀密会之地,太子曾多次在此私会韦坚、皇甫惟明等亲信,王忠嗣明显也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