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见来着不善,谨慎地握起手边的熨斗,低低徊答了一声“是”。
本是好聚好散的事儿,她偏要这般做派,夏颜嘲笑两声,收起了钥匙,把被弄乱的柜台又重新清算了一遍。
就如许没头没脑被“请”进了王府,夏颜顿生一种荒唐之感。内里平头百姓挤破了脑袋都想出去见地一番的人家,竟让她一月里来了两回,本身同这广阳王府还真是孽缘不浅。
眼看日头晚了,便把防尘罩铺好,筹办落锁回家。俄然日光一暗,店里闯进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边上阿谁夏颜见过,恰是姜王妃的乳嬷嬷,打首的阿谁婆子年纪最大,恶狠狠地瞪了夏颜一眼:“你就是夏小娘?”
“夏老板去了便知,做主子的不过是受命行事。”
“羊肉上火,可不兴吃多了,吃完这个再吃旁的,鸡肉也串好了,蘸着酱料吃最嫩。”夏颜看这爷俩狼吞虎咽似的吃相,本身倒没吃多少,都留给他俩了。
可这代价天然是压得越低越好,夏颜内心拿定了主张,却不孔殷,说完了科举又绕到旁的话题,现在是织云坊有求于她,架子天然要端起一些。
起初下单的阿谁蒙脸大汉准期而至,仓促付了尾款就把货提走了,夏颜追出去叫了两声也没转头,手里捏着空落落的牡丹笺,上头的贺词将将只写了一半。
“不为旁的,本就是长工,日子到了罢了,”夏颜只说这么一句,曹娘子脸顿时青了,咬了牙回身就要走,又被叫住了,“等会儿,铺子里的钥匙可在身上?”
夏颜见达到了目标,也不再扭捏作态,当下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白老板公然利落,今后我那小店还请您多多关照。现在家里慌乱着,等过完年再拜访贵府,把这合作的事项定下。”
白老板送来的礼,夏颜只收了一半,另一半按俗又还了归去,至此两人也算有了口头商定。
夏颜见了此人,立即放动手里的串子,恭迎上去:“稀客稀客,白老板本日如何驾临舍间了?”
曹娘子先还喜笑容开,听了最末一句,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瞪圆了眼儿,喉咙里咕噜作响:“店主,这是为何!”
“来岁我们躲回籍下去吧,这么折腾可吃不消,”夏颜把衣衿的扣子解开,掀了两下扇风,一股子热气窜出来,“下午咱烤羊肉吃,小武子前儿送的一条羊腿还没动呢,我挂在檐下头,怕是早冻硬了。”
又是一年一度广阳王府元宵宴,老百姓们就在外头听个热烈,梅记教坊带着新采买的舞伎去演舞了,西坊市的舞龙舞狮绕城转了一圈,夏颜把新做好的衣裳熨烫平整,此次又上新了十种款式,连那开春的单衫都挂了出来。
眼看初十快到了,夏颜推拒了统统来往情面,把客岁底定制的那款衣裳裁了出来,何漾偶然间撞见了这块料子,拿在手里打量半晌才道:“这上头的绣花倒像是蒙文。”
夏颜此时面上不露,内心却策画了起来。
话中机锋一来一回,两下里都有了默契,白老板也不再拐弯抹角:“克日我那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货,夏老板有空就赏光逛逛?多的不敢说,一二成的利总能让些。”
白老板是吃了饭来的,夏颜也分歧他虚礼,换过一身洁净衣裳才又出来见客。何家爷俩也知几,晓得是来找夏颜谈买卖的,当下也让出了屋子,让他二人谈事。
待那人出门了,芝姐儿还盯不住地看,夏颜奇道:“人都走了,你还盯着何为?”
不过两刻钟工夫,先前下单的那位客人又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票据,上头记取的尺寸数量工工致整,还标记了一些熟行话,明显是个会裁缝的人写的,夏颜心下惊奇,却也没有多问,细心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