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楚湘故意要包庇七甲,为她作赵世雄的手札使,是故怕掌门重责,先欲打发他下去。
七甲仓猝站直身子朝枯灵子施礼。
七甲心下成心珍惜大蜜斯,不慌不忙的答道:“弟子卑贱之人,可贵掌门珍惜,说是罚我在此受过给旁人看,实在要做的事情实在少的紧。等这戴罪之身重回到柴房,怕再也拎不得水桶,背不了柴,方才练着膀子,不要落下了力量。”
“自程朱理学开端,便似掌门所言,对贤人之言很有曲解。鄙人觉得阳明先生所解才是正解,比方孝心,发而始之便是天理,至于何事何物能表其孝心,不必受那世俗礼节所扰,若发乎孝,一粥一饭便是孝;若只是年事节日世俗定规,虽锦衣玉食,不敷以称孝。此一节‘存天理,灭人欲’方是贤人之言之大道。”
“弟子朽木糙石,怎敢与众位师兄弟相提并论。”
七甲持续深读两部,垂垂晓得其中事理。所谓六合初始,太极独一,分而阴阳两仪,此消彼长,循环来去,却未曾增减。人身太极之道亦是如此,阴阳皆有定,全作周而复始之运转,假如本身气血运转有度,可快可慢,则固然遵循《乾阳》修习,却不至于阴气郁结,阳气暴躁,亦可益筋锻骨,使四肢百骸力量充盈。因而每日运气调度,那《乾阳指模》的病根儿垂垂肃除。
七甲一席论调,只把洛书魂听得抚扇叫绝。
向来石崇竟攀附,落魄潘安受人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本来出去那人不是别人,恰是枯灵子,南宫百炼。
“洛某才疏学浅,本日来枯灵剑庄问道,多有叨扰!”
朱门酒肉堪拾遗,路有死骨禽兽戏。
“阳明先生说得好啊。”
晌午一过,枯灵子便携掌门夫人及蜜斯们陪着一名翩翩公子来到枯文阁,七甲已备下茶生果馔在枯文阁倦思亭恭候。只见那公子生的灯人儿普通,一袭素净丝绸长衫,脸孔清秀俊朗,脸庞肥胖,长发披肩,右手执一面画扇,左手背在身后,去处带风,不落俗尘,正与枯灵子谈笑而来。
洛书魂轻摇纸扇,静听深思,入迷的望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厮。
“这就是了,方才提到‘存天理,灭人欲’者,晚生却有分歧的观点。”
“七甲!”南宫楚湘拍案而起,“你想欺师灭祖么?”
“阳明之‘存天理’,其‘天理’何也,小人鄙人,觉得当作‘天道平常之理’。此‘理’亦是程朱之天理,而并非朝廷统治强加上理。自古以来,儒家后辈集大成者莫不主张此‘理’发乎内心,只不过常常被皇权操纵罢了。”
“猖獗!”南宫楚湘起家走到七甲面前,“你个小小的仆人,也敢搅鸿儒论道,妄谈贤人之言,还不快退下!”
“哈哈哈哈,说得好,实在是畅快民气。”
“罢了,从本日起,你便在枯文阁听候调派吧,不消再回下房去了。”
七甲松了口气,复又说道:“师父说及‘民气不古’,不成妄自发乎心而见于行,这却不是阳明先生所说发乎心的‘理’,‘理’者,顺天道,应民气是也,那一干为非作歹之意断不成称之为理。更古中原,何尝有传至百代者,皆因将外在之理,朝廷之理,君父之理强加于人,乃至民沸如水,何止朱门酒肉,路有死骨,便是烧杀劫掠,害的人家破人亡,朝廷法度又有几时惩戒的到?”
七甲言及于此,肝火中烧,身材不竭颤抖,神采通红,豆大的汗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好啦好啦,本日午后,江东大儒要来我枯木剑庄论道,你且去筹办一下一应接待事物。”
七甲方才听得饶有兴趣,加上近几日颇读得些儒家学说,兴之所至,口无遮拦,话刚出口,便知不当,已自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