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秦侯不嫌,先生可去绛城,直接向君父下聘。”
大夫贾佗像是被点醒了普通,道:“君上最信谶纬之术。秦国提亲,君上必问神明。下官这就去找苏太史。”说完,贾佗回身退了出去。
狐偃因是重耳的娘舅,在人前最受尊敬。他先是沉默不语,等世人都说了,这才开口。“微臣看来,这亲不能结。”
光阴如梭,不觉已到寒冬。这日席散,嬴任好与子禽赜离了重耳官邸,乘马车沿宫墙而行。忽听远处飘来一阵琴声和女子的歌声,曲调哀怨,似是有说不尽的苦闷。嬴任好晓得乐律,便命御者泊车。他顾不得砭骨北风,坐在漫天风雪中痴痴地聆听。俄然,嬴任好合着乐曲,沉吟起秦地民谣:
不一日,太史赜已来到蒲城。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太史赜看着两旁风景,旧事历历在目,感到很多。进了城,太史赜不急于拜见公子重耳,先找了旅店临时安设下来。
蒲城地处萧瑟,重耳的官邸也显得粗陋。不太重耳并不在乎,他落落风雅地请来宾登堂,只以粗茶接待。嬴任好和子禽赜晓得重耳为人磊落开阔,不耻贫贱,好不赞叹。闲谈间,嬴任好深感重耳才情兼备、礼贤下士,只恨相见太晚。嬴任好原有结拜之意,怎奈两人身份特别,只得作罢。当日饮到月上三杆,方才撤席。次日嬴任好做东,也在旅店设了粗茶淡饭接待。
再说嬴任好返国后,晋国公子重耳在蒲城过了几年清净的日子。但是,重耳身边的谋士们的日子却并不安逸。他们保持了与晋国都城绛城的联络,时候留意晋侯的意向。跟着晋侯年龄渐高,继嗣显得尤其敏感。重耳虽是男嗣中的长兄,但其生母为侧室,是以只能屈居于过继给贾氏夫报酬子的申生公子以后,成了庶子。重耳为人慷慨好士,有定国安邦之才,最为各位大夫赏识。申生公子为人谦恭、谨慎,虽无大才,却也是晋侯的抱负之选。
太史赜摆摆手,道:“秦侯成心与晋国和好,且久慕长郡主贤能淑德,实是中宫最好人选。”
赵衰先是一惊,细心再一打量,此人恰是当年与嬴任好结伴随行的子禽公子。赵衰喜出望外,回礼道:“我道此人生得面善,本来是先生。阔别多年,先生可好?秦侯可好?”
次日,嬴任好再去重耳府上拜访。他几次想问重耳昨夜操琴者是何人,又怕失了礼节。至夜,当他再次颠末宫墙时,又听到琴声和歌声。如此来去,不觉已过了十数日。
重耳点头道:“吾与秦侯素有来往,吾观此人是当世的枭雄。不怕别的,就怕秦国觊觎我河西之地,他日以家姐威胁。”
怎料晋侯兵伐骊戎,娶了骊姬、少姬两位夫人。晋侯宠嬖骊姬有嘉,更兼爱她的儿子奚齐。晋侯坚信占卜之术,欲改立奚齐为世子,便别离问卜于太卜郭偃与太史苏。太卜郭偃与公子申生过从甚密,太史苏平素与公子重耳交厚。两人都以卜辞不吉,劝晋侯撤销动机。无法骊姬扇得好枕边风,晋侯这才将申生、重耳等派往边塞之地,待机会成熟,改立世子。
两人边走边谈,互道这些年来产生的事情。转了几个回廊,赵衰将太史赜引入公子重耳的书房。重耳正伏案读着竹简,见赵衰带来个贩子模样的中年人,便放下竹简,起家来到跟前。
见到重耳,太史赜从速下跪,道了名姓。传闻是太史赜,重耳也是大喜过望,一把搀起太史赜。三人分宾主坐定,重耳先叙了旧,随后才问太史赜的来意。太史赜也不拘泥,将来意一一道明。
太史赜说:“婚聘之事,不争朝夕。我就怕晋侯不肯与秦国修好。故特来拜见公子,但愿公子能从中周旋,成了这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