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落下,苍山重归安好。
韩烨的话铿锵笃定,任安乐微微一怔,嘴角勾起微不成见的弧度,“哦?殿下想说的仿佛不但于此?”
恍惚间,归西展开被鲜血染湿的眼,完整昏倒前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墨深的眼,那眼神高贵至极,却恰好有着人间最平平的透辟苍渺。
半响后,苍山颠峰俄然呈现一个身影,自颠峰安步而下,乌黑长发,玄色长袍,腰间一根锦带,唯见背影,不见面貌。此人在千峰奇陡的山涧间如履高山,最后停在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归西身边,沉默半晌后伸手扶起他径直朝山脚而去。
任安乐感喟,瞥见归西在韩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突然抽出长剑,纵身朝苍山之巅跳下。
韩烨解下隐于腰上的软剑,内劲注入,长剑收回清越的剑鸣,直指归西,“自孤从漠北疆场而归后,已有五年未曾启过此剑,归西,陪孤一战!”
归西之剑快诡凌厉,韩烨剑势大合,能制住他绝杀的每一剑,二者相争,韩烨胜在内力暖和正统,根底浑厚,而归西却有几分剑走偏锋之意,不免落了下乘。
归西不是韩烨的敌手。几近在任安乐此念刚入脑海的刹时,剑刺入身材的闷哼声传来,鲜血溅落一地,任安乐抬首,微微怔住。
任安乐缓缓走近,沉默很久,终是道:“他始终未生害你之心,你不带一兵一卒入苍山,原是想在此处放他一命吧?”
韩烨,你与嘉宁帝,本来竟是一样吗?
苍山颠峰温馨宁和,韩烨俄然开口,“安乐,你可读过大靖立国别史?”
“如何能够?”归西神采微变,终究凝重起来,“如此首要的东西,殿下如何会不带在身上”
“不会,我想让皇爷爷见见你,他白叟家会很欣喜。”韩烨声音微沉,回顾望向任安乐的眼底如蒙珠玉,“安乐,我可预感你会陪我创大靖乱世,人间能与我在朝堂比肩者,唯有你。”
韩烨点头,和任安乐并肩而立,简宋看着二人走来,快步跟在二人身后。
太像了……阿谁俄然突入人间、声明鹊起的女子,如何会和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
一个时候后,站在石梯最后一阶,任安乐愣住脚,微微感慨,十年沧桑,物是人非,这里不是没有窜改的。
归西怔住,苦笑:“不愧是殿下,算无遗漏,我差之远矣。让禁卫军出来吧,殿下将我困于此处,想必整座苍山都已成了殿动手中棋局。”
一向在旁打着哈欠看得津津有味的任安乐嘴角一僵,难以置信的转头朝韩烨看去。
“天然,无缘做伉俪,做知己亦可。”安乐摆手,回身筹办分开,“殿下,沐王之事为重,未免施将军久等,我们还是尽快回晋贤城。”
韩烨未及抬首,统统已成定局,剑尖犹有血迹滑落,他鹄立半响,未动亦未言。
“不及你。”韩烨瞧了一眼地上碎成粉末的折扇,淡淡回。
连天的石阶望不到绝顶,一步步向上爬升的人影在苍穹下化成藐小的灰尘,不管是大靖储君,抑或是名声斐然的大将,在这座天阶上,没有任何不同。
“不但仅如此,帝梓元是我这一世必须相护之人,我的太子妃,我的中宫皇后,除了帝梓元,毫不会再有第二小我。”韩烨缓缓转头,和顺至极的声音,却恰好能说出最断交的话语。
“我入东宫七年,殿下到处宠遇,于我有知遇之恩。”归西收起打趣之意,正色道。
归西眉毛一挑,轻弹剑身,眯眼问:“殿下是何时发觉我的身份的?这七年间殿下之令我从未违过半点,竭尽所忠竟还得不到殿下信赖?”
他没有瞥见,背后立着的人影半晌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