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也有一月未曾见到太后，这一日批完奏折，已近傍晚，便领了赵福去了慈安殿。
帝氏承恩，好一个帝承恩。
张福心底一骇，退到一旁。
嘉宁帝居皇位十几载，起火之事极少，太子在五柳街几乎葬于大火，或许才是都城氏族被迁怒的真正启事。
目睹手中密信已成灰烬，左相长舒一口气，“陛下怕是对我已经不满了。威定侯，建安侯现在被陛下所弃，相府若能和东宫交好，也能安定我在朝中的职位。”
只是可惜，这幅类似的性子，却恰好不是梓元。
洛铭西躺在软榻上的身子微顿，手撑在额头上，回得云淡风轻：“尚还没有线索，你尽管顾好内阁便是。听闻帝承恩几今后会在东宫设席，她没有聘请于你？”
“左相倒是受了池鱼之灾，经此一事，他与你积怨更重，恐不会罢休。”
任安乐俄然想见见……这个十年前被洛铭西选中送往泰山的女子，现在究竟是何般模样？
左相眉毛动了动，放下笔，扯开看了半晌扑灭火折子烧掉，有几分对劲。
洛铭西自小身材便不好，一入暮秋便在洛府里养病。
短短十几个字，却让任安乐笑了起来。
“帝盛天，你帝家女儿要嫁入东宫了，你可对劲？”太后对着佛像，声音幽幽，俄然开口。
洛铭西笑笑，不再提起此事。
这份礼品有些独特，一张薄薄的请柬。
“陛下，太后在小佛堂等您。”
自任安乐入京以来，先得士子拥戴，再平南边民怨，挫沐王不忠之心，现在军饷之案后，连手握兵权的老将都被其收拢。
嘉宁帝摆手，一众内侍退了个洁净，行过温馨的慈安殿，推开小佛堂的木门，太后一身常服，手握佛珠，立在堂中，他寂静半晌，走进，缓缓开口：“母后，已入暮秋，佛堂清冷，还是少来的好”。
太后沉默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天子，哀家一向晓得你对太子格外分歧，昔日放纵也就罢了，东宫太子妃是大靖将来的皇后，帝家固然式微多年，可难保不会有对其忠心的外臣，他日若成大患……”
管家回声退下，左相复行到桌前，拿起羊毫持续练字。
“此次军饷贪墨之事，你对建安侯府如此轻放，便是为了让哀家不再禁止帝承恩入东宫？”
左相府向来门庭若市，近月来因军饷贪墨一事被连累，嘉宁帝令其疗养在府，门前才算消停了些，只是有齐妃在后宫，九皇子又进驻西北，左相余威犹存。
“老爷当初不是说蜜斯不入东宫亦可？”
“母后多虑了，若帝承恩有这个本领，儿子天然不会让她入东宫，太子对峙虽是个启事，但此次她救了儿子，朝中老臣多为其进言，让她入东宫，可得朝臣百姓之心，于我大靖有害。此事儿子已经决定，下个月会为太子和帝承恩赐婚，母后等着喝嫡孙媳妇敬的茶便是。”
任安乐性子里天生带着帝家人的乖张，在她看来，韩烨娶妻是本身的事，实在和她扯不上甚么干系。
只可惜，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笑容一点点逸到唇边，安宁端起桌上酒杯，缓缓入口，醇酒浓烈，她抬眼，叹了口气，“任将军，你超越了。”
“母后那里的话，娘舅年纪大了，儿子这个做外甥的，天然会让他荣养天年。”
或者说，正因为她不是帝梓元，才会得尽帝心，身居朝堂高位。
笔尖戛但是止，宣纸上重重的‘诛’字冷意满盈，左相眉头紧皱，放下了笔。
管家神情一怔，这还是相爷头一次当真叮咛帝承恩去对于任安乐，显是对她已顾忌极深。
只是这请柬镶着金线，纸质是御供的江南宣纸，瞧上去实在有些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