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晋南之地对任安乐传言颇多,以你本日所见,任安乐此人,如何?”嘉宁帝问得漫不经心,黑沉的眼却带着几分玩味。
张福连滚带爬跑出去,平时倨傲的脸上尽是惶恐:“陛下,太后晕倒了,主子召了太医入宫……”
“哦,左相请直言。”任安乐淡笑,朝一脸和蔼的左相看去。
魏谏端着茶杯,见劈面坐着的姜瑜扔过来的目光云淡风轻,几十年嫌隙顿生心底,他到底比不上姜瑜善弄权谋,这些年吃的暗亏很多。
右相眉微皱,不附和的看向任安乐,任安乐本就是将才,如果在京都任闲职,迟早会被消逝斗志。
不管成心偶然,任安乐此人,智勇兼备,大善。
她神情寂静,瞳色有些悠远。
右相乃太子之师,看任安乐的眼神更加温和,左相面色微凝,端在手上的茶杯放在案桌上,收回清冽的声音。
左相实在有些不测,大靖立国不过几十载,很多功臣世家长居都城,两代帝王施重恩,贵族后辈在都城横行是常事。大理寺掌管帝都之事,虽有些权限,倒是个不奉迎的衙门,大理寺卿裴沾若非办事油滑,摆布巴结,也不会安然至今。
魏谏暗叹一声,太后年龄已高,近年常有晕厥,陛下极孝敬太后,任安乐来得不是时候,如果入了陛下的眼,左相所谋必不会顺利。
两位丞相被任安乐过于直白露骨的话弄得一愣,寂静半晌,右相朗声大笑:“将军倒是个爽快的性子,今后有空不如到老夫府上坐坐。”
姜瑜暗哼一声,这个老固执还在妄图,他莫非能把任安乐吹成朵花不成?
邻近傍晚,上书房。
遂魏老丞相眸子子一转,朝上首恭声道:“陛下。”
“哦?大理寺少卿?”嘉宁帝淡淡朝左相一瞥:“既然是她自请的,便依她所奏。”
不过,任安乐…确切值得让人不测。
苑琴摆手:“既然钟叔不放心,就守在这里好了,都城水深,有长青在也好。”
“安乐自小在安乐寨长大,感染了一身匪气,想学学大靖朝臣的办事之法,大理寺管帝都事,不如将安乐调入大理寺任少卿一职,左相看可好?”任安乐笑道,神采诚心。
从慈安殿赶回的嘉宁帝看到一向等待的左相,神情非常不测。
任安乐含笑朝左相伸谢,既然参议有了决定,三人酬酢几句便出了上书房,左相行在前,脸上神采暗淡不明。
“任安乐见过两位相爷。”任安乐抱拳施礼,完整武将风格。
任安乐立于上书房外的回廊上,听得内里惶恐的禀告和嘉宁帝的叮咛,抬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仓促消逝的明黄身影。
良将自当入疆场,即便马革裹尸,也是命定的归宿。任职大理寺,实在可惜,魏谏性朴素重呆板,倒是真的爱才。
这一望,合起来逾百岁的两人皆是一声暗赞,即便是神采不虞的左相端着茶的手亦是一顿。
“姜相此言差矣,任安乐即已招降,必会忠于大靖,陛下当初已赐下官位,若当今食言,不让其入朝,天子威望安在?何况任安乐乃驰名的将才,他日一定不能成我大靖柱石!”
苑书得了任安乐的包管,眼一弯拉着苑琴跟在任安乐屁、股背面奔得极是欢畅。
“魏相,任安乐一介女子,又来自偏僻之地,粗蛮莽撞,岂可和我辈普通登堂入朝?再言副将位虽不高,却也能执掌几万军马,将来她以招降之功请赴边陲,安乐寨以往劣迹斑斑,他日若得了军心,必成我大靖亲信之患!不如另赐一虚职,在都城扶养着便是。”
‘咚’一声响,嘉宁帝神采骤变,手中的瓷杯敲在案桌上:“狗主子,如何不早点说!”
左相姜瑜官腔打得有板有眼,只是若非赐赉任安乐的副将之位本来是要给他姜氏族人的话,这话会更有威望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