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走到贵妃榻旁,见睡梦中的祁詺承眉心微拢,仿佛安息得并不大舒心。靖辞雪略略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素珊与馨儿在靖辞雪的眼神表示下,给在坐大家满上酒。靖辞雪执杯站起,对着羽妃道:“第一杯,本宫敬你,花习习。”
靖辞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拿帕子拭掉手上的雪水。他的指落空,口中涩意满盈,转而看向殿外缠绵悱恻的飘雪:“朕来早了么?”
“对不起。”
“没有。”他收回目光,看了靖辞雪,躺上贵妃榻,“朕累了。”
馨儿看到她的一瞬,愣了再愣。
“本宫这里谢过亓官大人的多次互助。”说罢,她先干为敬。
羽妃扑哧一笑。
祁詺承定定与她对望,乌黑的眸滩深沉似海。余光忽见花瓶坠落,他一把抱紧怀中人,起家旋开。那花瓶恰好砸在贵妃榻上,几枝梅花撒了一地。
期间,靖辞雪偶一回眸看他,在看看他手中的玉瓷杯,终是没开口。
靖辞雪看了看贵妃榻上熟睡的祁詺承,拿起榻边上的明黄金丝凤凰披风谨慎地给他披上。复又去把殿门关上,来到炭盆旁,挑了几挑,炭火不明反而腾起炭灰几乎扑了她一脸。回想了下先前馨儿时如何烘炭火的以后,她用铁夹捡了几块银丝炭扔出来,边挑边吹了吹,银丝炭垂垂红了起来。
靖辞雪一怔。
宫人们鱼贯而入,把做好的菜肴摆上圆桌。皇后说是平常宴请,不必昌大,是以四人皆围桌而坐。
“亓官大人,羽妃,你们应当不但愿看到本宫获咎皇上吧?”
殿外世人忽听殿内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吃了一惊。待出来时,却见祁詺承冷酷地执杯饮茶,皇后安然无恙地立在他身边,而他们身后的贵妃榻上则散着琐细的印花彩瓷碎屑。
曹公公领命退下,亓官懿留意到他神采不佳,靖辞雪也有所发觉,便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不若就此罢宴吧。”
“何事?”
靖辞雪饶有兴趣地听她说着,亓官懿也去过很多处所,听到些熟谙的便也插几句。祁詺承则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靖辞雪,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别致全落进了贰内心。
亓官懿罢手,靖辞雪轻声称谢。四目相对,亓官懿收妙手帕,转而望向飞翘的宫角屋檐,不语。
祁詺承终究回眸看她,面无神采。一时候,好不轻易调度起来的氛围又生硬起来。靖辞雪忽而展颜笑道:“臣妾敬皇上贤明神武,仁心仁德。”
一声“阿承”未落,祁詺承突然一个翻身,碰到贵妃榻边的长脚桌案,上面的花瓶遥遥欲坠。
祁詺承看了她一眼,点头,复又看向正欲请辞的羽妃,道,“朕今晚到你那儿去。”
“皇上现在殿中安息。”靖辞雪轻声道,抬手表示亓官懿免礼,“亓官哥哥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是雪儿应当谢你,在静思堂里的十夜若非有亓官哥哥的伴随,雪儿怕难以度过。”
靖辞雪点头,馨儿欲言又止,还是退下了。
初雪日的宫宴由此开首,虽各怀心机,但所幸也能其乐融融。羽妃最爱说话,一旦说开了,便天南地北,从她跟从父亲在边城骑马打猎讲到宫外各地的风土风俗。
忽而,风大,吹过炭盆带起几缕炭灰,银丝炭垂垂暗去。
心中一叹,她抬手抚上他皱拢的眉心,一国之主,压力何其大?腰间突然一紧,她撞入一个坚固的怀里。抬眼蓦地对上祁詺承不知展开的乌黑如墨的眼眸。
馨儿把绷子连带贵妃榻上的针线篮全都撤下,祁詺承由始至终都只谛视着靖辞雪那张淡然若素的脸,抬手遣退一众宫人。
“皇上,臣妾敬你。”才说几个字,便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