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用心头一跳,连躬了身子道:“公主眼明心亮的,可要晓得主子是忧着公主误了吉时,这才多讨了会子嫌,主子这就去外头恭候着,您平静了,知会主子就是。”
顾昭和摇首凝着她:“若真是门好的,这门婚事便该归当皇后亲出的二公主,她最是跳脱闹腾的性子,却偏寻了体弱多病的借理,你可真当皇后思及亲女,连她前程归宿都顾不上?”
郭成压了惊低头道:“主子嘴拙,说不出个好赖,只觉公主墨宝钩锁相连势不断,又大气又高贵的,可得了陛下真传。”他觍着脸凑到顾昭和跟前:“公主是陈国太子爷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今后的中宫娘娘,除了陛下如许的千古圣雄,也只属您才有这份派头。”
冬青将郭成送到殿门口便回了,说是顾昭和爱平静爱安闲,昭阳宫统总冬青和春娆两个一等宫女,现在发落了春娆阿谁背信弃义的,便仅余冬青一个忙前顾后,自是离不开。
“公主……”
顾昭和反来劝她:“你也莫太悲楚了,摆布再坏不过这地步,且走一步算一步,倒是冬青,我未曾瞒着你这前路艰险的,你若不肯再随我,也直道我,我备几亩薄田钱银,外放你出宫去,今后嫁人生子,安生过日子也是功德。”
“你是个看人瞧事通透长远的,我便多问你一句,若真是金玉良缘,可轮获得我?”
冬青想跪下,为奴为婢的,尽忠的场面话自是谙练,可瞧着顾昭和眼里实打实的体贴,那些缥缈话说不出口,只晓得心头热暖暖的,将最后一丁点踌躇也驱无了。
顾昭和似笑非笑,郭成的声儿也愈来愈小,只觉浑不安闲。
“毕生大事,本宫心头惶急得很,只怕书错书坏了字,刚才想要静会儿,若公公紧赶着别处的差事,无妨先去,待会儿再过来就是了。”
冬青打心眼子的难过,自个公主从小到大,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痛苦,原想着忍一忍就过了,及笄去外头立了府,总能盼来安闲好日子。
可话已脱口,也只能嘲笑道:“公主那里话,您与娘娘是可贵修来的母女情分,您如果得好,娘娘自是打心眼的欢畅,便是要主子劈面说,主子也是不怕……”
“冬青女人……”
四下无了人,顾昭和方不掩眼里的庞大,大到她往陈国和亲去,小到郭成道贺的词令,统统都无所改,若不是换了表情,前尘历历在目标旧事,似极了南柯一梦。
顾昭和这才点了头:“冬青,前头赏下来的顶好的君山银针,甜美醇美,拿与郭公公尝尝。”
外头还在锣鼓喧天,纳征礼不结,锣鼓声不歇,敲的奏的一面是珠联璧合,琴瑟合鸣的喜庆,可落在顾昭和的心头,却成了戏台子上的密锣紧鼓,为着生旦的粉墨退场,麻麻的催得民气慌。
“如何?”
又谨慎翼翼地:“您不喜,奴婢晓得,可奴婢还得说,这桩婚事是不错。”
见着冬青愈发失了措,她话说了半便消歇了,只道:“我是宗室女,岳人自瞧着高贵,可于陈国,我是小国女,外族女,陈国高低,肯忍得让我母范天下,位高尊荣?”
宿世,她也书了这龙凤书帖,用的是女子最常习的簪花小楷,娟秀清爽,却没得点风骨,是最挑不出错的端方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