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女人……”
顾昭和这才点了头:“冬青,前头赏下来的顶好的君山银针,甜美醇美,拿与郭公公尝尝。”
冬青当真道:“常日劝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权宜之计,可您要嫁往陈国,天高天子远的,又位份高贵,谁敢难堪您?天然也毋需再畏着让着。”
“瞧您,手和冰碴子似的凉了透,奴婢的忽视,您也不晓得顾怜自个,多说奴婢一句。”冬青用袖抹了泪,嗔道:“您往榻上坐去,奴婢去往手炉里填些热炭,再给您灌个汤婆子,也暖暖脚。”
“赵州贡奉了上好的雪花梨,瞧着都雅,似霜如雪的,也清热压火,您尝尝。”冬青细削了皮儿切做小块,用斗彩莲斑纹的瓷碗盛了,端放在顾昭和跟前。
顾昭和只瞥了眼:“这字龙飞凤舞的,是极好,和洒金红纸配着,倒也喜庆。”
顾昭和又道:“陈人在潼安关不循分了三五载,狼子野心昭昭,怎能够求娶公主便安宁了?我大岳公主不是金镶玉打的异珍,如何有让陈人趋之若鹜之能,不过是待公主稍没得个分寸礼数,便可安个冲犯陈国天威的由头。”
郭用心头一跳,连躬了身子道:“公主眼明心亮的,可要晓得主子是忧着公主误了吉时,这才多讨了会子嫌,主子这就去外头恭候着,您平静了,知会主子就是。”
郭成压了惊低头道:“主子嘴拙,说不出个好赖,只觉公主墨宝钩锁相连势不断,又大气又高贵的,可得了陛下真传。”他觍着脸凑到顾昭和跟前:“公主是陈国太子爷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今后的中宫娘娘,除了陛下如许的千古圣雄,也只属您才有这份派头。”
“你是个看人瞧事通透长远的,我便多问你一句,若真是金玉良缘,可轮获得我?”
冬青略思考,倒也接了,她先往红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不足翘头案上铺了大红绸子,这才将龙凤书帖置在上头:“公主,按端方,是要回的。”
顾昭和回握着她,将她往并坐的黄花梨方杆四出头椅上引去,淡淡道:“这还是好的,谨慎微察,没个错误就是了,最不济的是……”
冬青听她一说道,也凝了眉:“可……”
谁知好日子没盼来,竟是离了虎穴,又入了狼窝,冬青一想,便忍不住痛泣出了声,又防着外头的小宫女听着动静,便将娟帕子往嘴里咬:
顾昭和倒是漫不经心:“难为公公肯高看,只是这讨喜话若入了母后的耳,便是不入耳了。”
“郭公公。”顾昭和唤了那宦官往前:“这字可还好?”
冬青将郭成送到殿门口便回了,说是顾昭和爱平静爱安闲,昭阳宫统总冬青和春娆两个一等宫女,现在发落了春娆阿谁背信弃义的,便仅余冬青一个忙前顾后,自是离不开。
可话已脱口,也只能嘲笑道:“公主那里话,您与娘娘是可贵修来的母女情分,您如果得好,娘娘自是打心眼的欢畅,便是要主子劈面说,主子也是不怕……”
冬青抬高了声:“奴婢原也是诧异,可想着那陈国太子爷是储君,定是没得个五弊三缺,又胆敢当着天下人下聘,便是肯许您名分,再不济能差到哪儿?至于皇后为何不阻着拦着,奴婢想不透,只当她另有点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