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的脸上显出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点头道:“没甚么,只是站在这里,俄然有一种很不舒畅的感受,就仿佛……俄然掉进了冷水里一样,满身如被冰刀刺透,没法呼吸,五脏六腑都快裂开了。”
楚岳涵神采一黯,垂眸,半晌喃喃道:“但是他们两个谁又能忘得了谁?”
丝线穿过绣架,彩蝶双翼灵飞,栩栩如生。
白衣妇人惊奇地回身,目光先是落在一件鹅黄色的锦裙上,接着是一双纤巧的宫鞋,然后是鞋边散落在地的绢扇布偶。
月柔压抑着哭声冒死点头,斯须间她颤抖的躯体已被淑妃抱在怀里,母女俩相拥着大哭不止,“女儿,我的女儿,母后好想你呀!每天想,夜夜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十年了,我的女儿长大了,她长的好美,好温婉,像个仙女一样。”怀里月柔只不住喊着母后,淑妃将她越抱越紧,哭道:“女儿,母后晓得这是在做梦,你不要走那么快,让母后多抱你一会儿,好不好?让母后多抱你一会儿——”
白衣妇人手一滞,黛眉微凝,似已发觉到身后有人,却只抬了一下眼皮,并未曾转头看。
旧时建康城御史中丞朱志楷家生有三女,长女善英,次女善德,幼女善容,皆美姿容,知诗书,一门三淑女,名动当世,皆被天子征选入宫。年事最小的朱善容才貌又在两个姊姊之上,初入宫即获宠幸,皇上对其也甚爱好,诞下皇女以后不久即晋封为淑妃,再加上性子温婉,天子对她的恩宠竟然持续了十年之久,当时不知使很多少人羡慕。
月柔点头,“母后,这不是梦,月柔来看你了,皇祖母和父皇承诺月柔来看望母后,月柔一整天都陪着母后,月柔不走。”
两人相对凝睇了半晌,白衣妇人抬手抚了抚面前少女的鬓发,问道:“你……你是……”
那着锦裙的少女缓缓蹲下身,白衣妇人捡起地上的绢扇,翻开一看,上面绣着的花竹彩蝶竟与她方才所绣一模一样。又捡起那小巧精彩的布偶娃娃,另有那只半旧的小花鼓,拿在手里看了半晌,这才昂首看向面前的少女。
楚岳涵见他已瞧出端倪,遂说道:“颍川做了多年禁军副统领,这些年代柔附近无人,多亏有他,以是他们两个……殿下心中既然已经明白,那他们有没有能够……”
“嗯!”月柔点头。
白衣妇人凝着她,朱唇轻启,好久未发音的喉间吐出一个干涩的字,“你……”
月柔手中的锦盒坠地,一声巨响顿时震惊全部章和殿。
和王点头,却似不肯多说。
韶华如锦,落一重即褪一重色采,待落尽,便无人再赏再惜,所谓打入冷宫,大略便是如此。
一起走来,月柔见冷宫风景甚是冷落,房舍空落,花木也甚希少,似是因背阳,初春时节还是冷气森森,连苑中几竿翠竹也如暮秋普通簌簌落着黄叶。
和王摇了点头,“当年颍川欲子承父业,分开了平江王府,我只没想到,连感情他都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如此下去,只怕结果不堪假想!”
楚岳涵“嗤”笑,“淑女好么,像淑妃娘娘那样?”
“母后,我是月柔啊母后,我是你的女儿月柔啊!”
楚岳涵抬首,略羞惭地望了和王一眼,站直了身,两人的手不知何时竟越扣越紧。一边月柔与淑妃仍紧拥在一起,淑妃低婉的声音道:“你出世的那一晚,恰是中秋,月色好美,文静瑰丽,风华绝世。当时,因我之前已生了你姐姐,见你又是个女儿,恐你父皇不喜。没想到你父皇竟是非常喜好你,还说道女儿出世恰逢月出,可见是与明月有缘,也不遵循皇族公主的排序,给你取了‘月柔’这个名字,但愿你长大今后,能如明月普通洁白美好,光彩夺目。”语毕浅笑着轻抚月柔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