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端。再说公子庆忌逃奔于艾城,招纳死士,结连邻国,欲待时趁机,伐吴报仇。阖闾闻其谋,谓伍员曰:“昔专诸之事,寡人全得子力。今庆忌有谋吴之心,饮食不甘味,坐不安席,子更加寡人图之。”伍员对曰:“臣不忠无行,与大王图王僚于私室当中,今复图其子,恐非皇天之意。”阖闾曰:“昔武王诛纣,复杀武庚,周人不觉得非。皇天所废,顺天而行。庆忌若存,王僚未死,寡人与子成败共之,宁能够小不忍而酿大患?寡人更得一专诸,事可了矣。子访求谋勇之士,已非一日,亦有其人否乎?”伍员曰:“难言也。臣所厚有一细人,似可与谋者。”阖闾曰:“庆忌力敌万人,岂细人所能谋哉?”员对曰:“是虽细人,实有万人之勇。”阖闾曰:“其报酬谁?子何故知其勇?试为寡人言之。”伍员遂将懦夫姓名出处备细说来。恰是:
只求成事报吾君,老婆无辜枉杀身。莫向他邦夸勇烈,忍心害理是吴人!
要离奔出吴境,一起上逢人诉冤,访得庆忌在卫,遂至卫国求见。庆忌疑其诈,不纳。要离乃脱衣示之。庆忌见其臂判定,方信为实,乃问曰:“吴王既杀汝老婆,刑汝之躯,今来见我何为?”离曰:“臣闻吴王弑公子之父,而夺大位,今公子保持诸侯,将有复仇之举,故臣以残命相投。臣能知吴国之情,诚以公子之勇,用臣为领导,吴可入也。大王报父仇,臣亦少雪老婆之恨!”庆忌犹未坚信。未几,有亲信人从吴中探事者归报,要离老婆果焚弃于市上,庆忌遂安然不疑。问要离曰:“吾闻吴王任子胥伯嚭为谋主,练兵选将,国中大治。吾兵微力薄,焉能泄胸中之气乎?”离曰:“伯嚭乃无谋之徒,何足为虑?吴臣止一子胥,智勇足备,今亦与吴王有隙矣。”庆忌曰:“子胥乃吴王之仇人,君臣相得,何云有隙?”要离曰:“公子但知其一,未知其二。子胥以是经心于阖闾者,欲借兵伐楚,报其父兄之仇。今平王已死,费无极亦亡,阖闾得位,安于繁华,不思与子胥复仇,臣为子胥进言,致触王怒,加臣惨戮,子胥之心怨吴王亦明矣。臣之幸脱囚系,亦赖子胥全面之力。子胥嘱臣曰:‘此去必见公子,观其志向何如,若肯为伍氏报仇,愿为公子内应,以赎窟室同谋之罪。’公子不乘此时出兵向吴,待其君臣复合,臣与公子之仇,俱无再报之日矣!”言罢大哭,以头抵柱,欲自触死。庆忌急止之曰:“吾听子!吾听子!”遂与要离同归艾城,任为腹心,使之练习士卒,修治舟舰。三月以后,逆流而下,欲袭吴国。庆忌与要离同舟,行至中流,后船不相接属。要离曰:“公子可亲坐船头,戒饬舟人。”庆忌来至船头坐定,要离只手执短矛侍立。俄然江中起一阵怪风,要离回身立于上风,借风势以矛刺庆忌,透入心窝,穿出背外。庆忌倒撮要离,溺其头于水中,如此三次,乃抱要离置于膝上,顾而笑曰:“天下有如此懦夫哉?乃敢加刃于我!”摆布持戈戟欲攒刺之,庆忌摇手曰:“此天下之懦夫也。岂可一日之间,杀天下懦夫二人哉!”乃诫摆布:“勿杀要离,可纵之还吴,以旌其忠。”言毕,推要离于膝下,自以手抽矛,血流如注而死。不知要离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