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升殿,众诸侯百官朝贺已毕。平王宣申伯上殿,谓曰:“朕以烧毁之人,获承宗祧,皆舅氏之力也。”进爵为申公。申伯辞曰:“奖惩不明,国政不清,镐京亡而复存,乃众诸侯勤王之功。臣不能禁戢犬戎,开罪先王,臣当万死!敢领赏乎?”坚辞三次。平王令复侯爵。卫武公又奏曰:“褒姒母子恃宠乱伦,虢石父、尹球等欺君误国,虽则身故,均当追贬。”平王一一准奏。卫侯和进爵为公。晋侯仇加封河内附庸之地。郑伯友死于王事,赐谥为桓。世子掘突袭爵为伯,加封祊田千顷。秦君原是附庸,加封秦伯,列于诸侯。小周公咺拜太宰之职。申后号为太后。褒姒与伯服,俱废为庶人。虢石父、尹球、祭公,姑念其先世有功,兼死于王事,止削其本身爵号,仍许子孙袭位。又出安民榜,安抚京师被害百姓。大宴君臣,尽欢而散。有诗为证:
巧语谗言媚暗君,满图繁华百年身。一朝骈首同诛戮,落得千秋骂佞臣。
百官这天逢恩主,万姓目前喜承平。自是累朝功德厚,江山再整望复兴。
又有一绝,咏郑伯友之忠。诗曰:
统计幽王在位共一十一年。因卖桑木弓箕草袋的男人,拾取净水河边妖女,逃于褒国,此女即褒姒也,勾引君心,凌辱嫡母,害得幽王本日身亡国破。昔儿歌所云:“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实亡周国。”正应其兆,天数已定于宣王之时矣。东屏先生有诗曰:
戎主与满也速一齐杀将进步,喊声大肆,乱杀入城,逢屋放火,逢人举刀,连申侯也阻当他不住,只得任其所为,城中大乱。
骊山一笑犬戎嗔,弧矢儿歌已验真。十八年来犹报应,挽回造化是何人?
且说申侯在城内,见宫中火起,忙引本国之兵入宫,一起毁灭。先将申后放出冷宫。巡到琼台,不见幽王褒姒踪迹。有人指说:“已出北门去矣。”料走骊山,仓猝追逐。于路上正迎着戎主,车马相凑,各问劳苦。说及昏君已杀,申侯大惊曰:“孤初心止欲改正王慝,不料遂及于此。后代不忠于君者,必以孤为话柄矣!”亟令从人收殓其尸,备礼葬之。戎主笑曰:“国舅所谓妇人之仁也!”
斑斓围中称国母,腥羶队里作番婆。到头不免投缳苦,争似为妃欢愉多!
约行二日,尘头起处,瞥见无数兵车,如墙而至。中间坐着一名诸侯,锦袍金带,苍颜白发,飘飘然有神仙之态。那位诸侯,恰是卫武公姬和,时已八十余岁矣。掘突泊车高叫曰:“我郑世子掘突也。犬戎兵犯京师,吾父死于疆场,我兵又败,特来求救。”武公拱手答曰:“世子放心。孤倾国勤王,闻秦晋之兵,不久亦当至矣,何忧犬戎哉!”掘突让卫侯先行,拨转车辕,重回镐京,离二十里,分两处下寨。教人探听秦晋二国起兵动静。探子报导:“西角上金鼓大鸣,车声轰地,绣旗上大书‘秦’字。”武公曰:“秦爵虽附庸,然习于戎俗,其兵勇悍善战,犬戎之所畏也。”言未毕,北路探子又报:“晋兵亦至,已于北门立寨。”武公大喜曰:“二国兵来,大事济矣!”即遣人与秦晋二君相闻。斯须之间,二君皆到武公营中,相互劳苦。二君见掘突浑身素缟,问:“此位何人?”武公曰:“此郑世子也。”遂将郑伯死难,与幽王被杀之事,述了一遍。二君感喟不已。武公曰:“老夫年老无识,止为臣子,义不容辞,竭力来此。扫荡腥羶,全仗上国。今计将安出?”秦襄公曰:“犬戎之志,在于剽掠后代金帛罢了。彼谓我兵初至,必不防备。彻夜半夜,宜分兵东南北三路攻打,独缺西门,放他一条走路。却教郑世子伏兵彼处,候其出走,从后掩击,必获全胜。”武公曰:“此计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