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标转过身来，略带怠倦又强自禁止着说道：“回金大人，马戛尔尼大人的意义是，他不清楚这三跪九叩之仪究竟是甚么模样，想亲眼旁观一下，要不然，只各位大人如许说，他们还是不明白。”金简等人感觉马戛尔尼的伯爵不是乾隆亲授，故而不让李自标再叫伯爵，只好称“大人”。
“不说这个，你们就不感觉，这北都城的门路，就和之前人说的，一百年前的伦敦一样，满地都是臭味？他们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的吗？”这也是巴罗的不解之谜。
“我还记得，那是我中了举人，筹办进京前几天，爹爹看我对入京一事，难下定夺，便讲了这个故事，说如果我听了，仍然还想入京一试，他便再不反对。当时我想着，虽说祖父情感冲动了些，可总也是为了上报皇恩，下安黎庶，我去入京考进士，也是为此。故而并未在乎那很多。”阮元倒是还记得这个故事。
李自标照实译了，这段话本来简易，不难了解，斯当东这些日子，也垂垂学了一些汉语，听完翻译，当即用汉语问道：“是何人？”
“嗯，祝松大人、阮大人万寿无疆。”
“真是岂有此理！”
“且勿烦躁。”松筠毕竟在外通使八年，对于这些事情经历丰富，不慌不忙道：“各位之前说过，各位地点的英吉利，国中至高无上之人，称为国王。鄙人与俄罗斯使者订交多年，晓得俄罗斯国中，其王上称为察罕汗，鄙人出身蒙古，晓得‘汗’便是天子的别称，也就是说，俄罗斯也是自称天子的。那么不知贵国国使到了俄罗斯，是依贵国海内之仪施礼呢，还是依俄罗斯国俗施礼呢？”所谓察罕汗便是清朝中前期对俄罗斯沙皇的译称，松筠对交际涉八年，一贯宽严相济，多与俄方交换，对西洋国王天子这些金简眼中的“未经册封之人”倒是并无拘执。
阮元等人常日上朝很多，对此大礼自不陌生，可马戛尔尼、斯当东等人，却越是看着，色彩越不对劲，最后还只是有些尴尬，到了侍从第八次叩首之时，竟已渐有气愤之情。马戛尔尼又找来李自标，说了几句，模样甚是慎重。李自标也不敢说慌，直译道：“回金大人，马戛尔尼大人刚才说，英吉利国中绝无此等礼节，大人在英吉利，自也有国王要朝拜的，此中最昌大的礼节，也不过是单膝跪地，绝无双膝俱跪，又持续叩首九次之理。马戛尔尼大人说，如果……如果真的行了此礼，英吉利必将颜面扫地。只怕他今后返国，将无颜再见英吉利的国王。”
杨吉听了，一时也沉默不语，忽道：“伯元，恩公他白叟家当年在扬州碰到皇上，重新仕进的事，小恩公和你讲过吗？”
“叨教，阮大人是在这里住吗？我家松大人有些事，想找阮大人商讨。”俄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阮元听是松筠，也重新清算衣服，走到门前，只见松筠正站在门前，中间另有一名侍仆。
“嗯……安然如……”小斯当东固然机灵，但汉语纷繁庞大，想一一了解清楚，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他练了大半年，已能誊写一些官样笔墨，这在西洋几近绝无独一。
“听他们说，是不想让屋子大小超越皇宫。”马戛尔尼话未几，可常常能一针见血，找到关头。
“那倒是没有，不过明天也确切闹了一些不镇静。”阮元想着这些事本来也不是奥妙，就把两国关于施礼的争辩奉告了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