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记得实在太清楚了,那日恰是这孙昊拉了他去花间晚照喝酒,佯装心中苦闷地多灌了几杯,醉醺醺地就提起了账册在侯府后山库房里。孙昊酒后吐完真言便睡得不省人事了,他便连夜赶去了库房检察。
可为甚么?孙昊为甚么要行刺钦差。
刘管家说着,向崔佑欠了欠身子,退上了台阶向上登去。
“孙二爷倒好,趁我在院子拣米的工夫,就将厨房里的一整缸火油给搬走了。没了火油,老妇再要生火该多费事!”
刘管家忙点头哈腰地应了,回身要下台阶。崔佑却又叫住了他。
崔佑看着他出去,内心烧起了一把火。刘管家方才那话说得像是恭维,但崔佑却听明白了。商会的意向牵动着朝廷的窜改,天子之以是多年来未曾讨回商会,也是想要等着合适的机会。刘管家没有明说,但他崔佑在朝堂上资格尚浅,确切还没有如许的慧眼将大局一览无遗。可崔佑迷惑的是,为甚么陛下恰好要汲引他如许一小我来,搅和这盘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局?
“别跟我打哈哈。”崔佑冷冷道。“若你拿捏了高裕侯的把柄,天下粮仓早就该回到陛动手中了,还能有孙昊甚么事?莫不是你已叛变了,也投奔了哪位皇子吧?”
……
衙役忙道:“崔大人,澹台大人刚叮咛了小人来同您说这事。辛会老昨日在商会同孙会老起了些争论,本日来找我们大人求见梁侯殿下,说是商会碰到了些费事,非得问一问梁侯殿下才行。”
此中一名衙役见到了崔佑,赶紧跑来存候。崔佑看着另一名衙役带了那人沿着长廊走去,问道:“辛十三如何还在这里?你们要带他去那边?”
这下刘管家不敢笑了,呼道:“哦哟冤枉啊,大人,小人一心一意忠于陛下不敢有假。说来商会这事,要的是天时天时人和。您瞧,您不就是这小我和么?陛下派了您来清算高裕侯府,必定有他的事理。大人您尽管放心,但凡是您叮咛的事,小人我必定鞍前马后不敢有违。”
姚羲和是这么说的,孙昊背后的那小我是皇子,一个等不及想要颠覆天子自主的皇子。崔佑缓慢地思考起来,当今圣上身边到底有哪几个皇子敢做出如许的事来。他脑中闪过几张脸,却没法肯定。不管是身为储君的太子,还是赋闲家中的二皇子,抑或是看似无甚野心的四皇子、七皇子,都没法解除怀疑。
崔佑传闻与孙昊有关,问道:“到底何事闹得不成开交?”
崔佑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让那衙役退下。他背手看着长廊下走远的辛十三,指尖却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两把门钥匙,忽又回身向着荒院的方向走去。
“他身为皇子却急着要将国商同天下粮道握入本技艺中,难不成是想逼宫造反不成么?”
崔佑想了半晌,面色沉得短长,道:“刘管家,你在侯府有二十多年了吧?既然陛下一早就思疑高裕侯怀有异心,对侯夫人把持商会很有贰言,为何却迟迟没有清算他们?莫非这些年你便没有同陛下说一说侯府里的异状么?”
衙役道:“小人也不懂,辛会老说了,商会之事连府衙也管不着,以是澹台大人才让我们带他过来。”
可为甚么崔佑一进库房,就赶上了大火?库房着了火,为甚么守在门口的禁卫军却没有任何动静呢?
李随豫转过身,笑着朝他摇了点头,道:“辛会老,莫急,等茶水来了,先坐。”
“为何他一去就差点被人烧死?”
崔佑满腹苦衷地出了密室,沿着来时的路走回泰和堂。
……
刘管家愣了愣,道:“大人,你要验尸做甚么?但是库房的案子有端倪了?”
刘管家笑了笑,道:“大人,如您所见,这间密室里装着的铜管连接侯府各处。铜管传声,即便是在此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小人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每隔半年都要同陛下说一说侯府里的人都在做甚么,是不是存了异心。是以小人想了这么个别例,偷偷修了间密室,让这侯府高低再无甚么不能晓得的奥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