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站在那边,却没有要畴昔的意义。梅娘惊奇地看她,有些不解。帘子里的人又咳了起来,此次短长了些,似是牵动了那里的把柄,闷哼了一声。梅娘急得叫道:“苏先生!”
“阿恒此次可沾了怀止的光呢!先前他投了不知多少拜帖,燕子坞的信鸽倒是一只都未收到。本日如果失了约,岂不怠慢才子?”谢焕之老是漫不经心的拿话刺他。“幸亏我让怀止也投了拜帖。啧啧,信鸽隔日就来了。”
此处园景全不似燕子坞上风雅新奇,林木被修剪得划一得宜,路也修得笔挺。一起全无逗留地赶到了一座楼阁前,几名佩剑的侍从守在门口。梅娘说了句“稍候”,超出侍从进入楼内。千寻眯眼打量着匾额上的“掬月楼”三字,笔迹与“燕子坞”分歧。
梅娘当即敛了讶色,侧身做了个请的行动,歉然道:“苏先生一起辛苦,已为您备下配房。”
千寻打了一个哈欠,感受困意袭来。
谢焕之听了结轻嗤道,“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丫头,若不是你撺掇姚恒带来,现下我也不必听她幼时那些粗鄙的旧事。”
斯须,一行人步至一片茂林修竹,经石阶小径通向一间院落,小巧的双层楼阁置于此中,顶上复有一观景亭台。院中小桥流水,石台沁凉,一派清幽。
入夜,姚恒带着醉意在杏林中踱步。洗雨阁里,素玉女人的琵琶已换了一首新曲。他加快了脚下的法度,逃也似的穿出了林子。
老头瞥见了船帘上的飞燕点水图,寂然起敬地向那少年一揖,赶车拜别。
船速比白日快了很多,行了一刻后,小舟靠上一处洲岸。梅娘唤了一声“苏先生”,仓猝下船。
梅娘陪坐,嗓音低宛地叮咛了几句,转头向千寻道:“苏先生,此处是燕子坞的幽篁居,是先生的憩息之所。梅娘已命人传膳,先生可先行洗漱。”她又指了指候在堂下的一名绿衣婢女,“这是妙衣,卖力幽篁居的起居。先生有事但可叮咛她去做。”
霞光黯去,暮云轻移。梢公们见已无游人,撑船散去。堤上虫鸣渐起,轻风拂过,带了些沁凉。长尾船上的梢公已抽完一锅烟丝,望了望将要隐去的日头,却没有要走的意义。
千寻走到船前,捏着张玄色纸笺晃了晃,向那梢公唤道:“劳你久候啦!”说罢,也不等梢公来扶,悄悄一跃上了船,又将阿凌拉了上去。
幽篁居通风极好,夜风凉爽恼人,全无暑气。屋里早早焚了药香驱蚊,气味也不熏人。千寻沾枕即眠,睡得极其安稳。
不远处的柳荫下,泊着一长尾船。头戴斗笠的梢公道坐在船尾抽着一杆旱烟,烟雾袅袅,烟锅里的青条了然又暗。窗前遮阳的薄绸上,绘着飞燕点水的图样。跟着柳堤上画舫驶近时带起的水纹,微不成见地高低浮动。有庐杨城里来的士绅,见了那船很有些惊奇,略带羡慕地多看了几眼,上了马车。
秦怀止几次打趣他,“你看祁女人总盯着你,必是对你成心。”
床上的人咳得痛苦,好久才平复过来。隔了半晌,他沙哑地低声道:“都出去”。
姚恒僵坐在榻上,袍下的拳头紧紧攥起,胸口似压着千斤的巨石。秦怀止喊了他几声,他起家说要换衣,便一起逃也似的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