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嫔点头,袁珝不敢再问。贞嫔又道:“你来岁就二十一了,你几个兄长这般年纪的时候早立室生了后代。”忽又道,“我儿心中可已有人?”袁珝不知怎的,竟想起陆雨来,斯须回神,点头道:“儿臣婚事自有父皇指婚。”贞嫔点头,心中略感绝望。
宫娥上前来提示用饭,饭后膳台撤去,母子两个于西暖阁中尽道离情别苦。贞嫔问儿子这些年所到之处所遇之事,袁珝皆一一道来。贞嫔甚觉风趣,袁珝道:“待儿子空了,将所行所遇集成小书,供母亲详看。”贞嫔道好,说了半晌,便有旨意传来,母子二人到门口接旨。本来是殿前内奉养皇命,赏物赐于贞嫔,宫娥捧着犒赏鱼贯而入。内侍道:“这些是赐给贞嫔娘娘的。王爷的犒赏已送至王府了。”
袁珝母妃贞嫔居住在皇宫西北角的闻雪堂,处所甚为偏僻。到时早过了午膳时候。贞嫔却没有先行用膳,翘首以盼儿子返来。待到母子相见,真是未语泪先流。袁珝给母亲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贞嫔亲身搀起,昂首只冲儿仔细细打量。她是胡女,生得不矮,儿子出门时还不及她高,返来已经高过她一个头,她只到他胸口,一双手也已经搂抱不过来了。贞嫔顿觉儿子长大成~人,又酸楚又欢乐。
虽招式纯熟,但心机完整不在此中,练了半日,闻声有人在边上鼓掌喝采,不觉吓了一跳,仓猝收身来瞧,倒是袁珝。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赶紧收招见礼道:“陆雨惊扰了王爷,还望恕罪。”袁珝道:“陆女人不必如此见外。”又道,“我叫人送了京籍于你,你可看了?”陆雨点头道:“多谢王爷。”袁珝又问:“可有你要找之人?”
贞嫔低头笑了笑,道:“也是。”又转向儿子,道,“我本日与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多年不在宫中不知宫中情势,怕你行差踏错,并无指责你的意义。”袁珝道:“是。儿臣晓得,请母亲放心。”贞嫔点头,又问:“你可去看过忧娘?”袁珝道:“昨日进京已晚,本日又一早入宫。儿臣筹算明日得空去了无庵,母亲可有交代?”
袁珝道好,送走诸人,缓徐行入堂中,见庭前月色正浓。原是月中,一轮皎月高悬当空,他便转了道往花圃中来弄月。行至内门处,忽见影壁上人影闲逛,长发随风,衣袂飘荡,好似神女下凡。王府依山川而建,引一泉至后花圃传会聚成一汪碧湖,取名澄心湖。袁珝心想古有洛水之神、湘江之女,莫非我家中也隐了一名心湖神女么?因而入门往花圃中来细看,倒是那陆雨在湖心台上练剑,身姿被月光折射,才有壁上仙姿。袁珝怕惊扰才子,并不出声,悄悄立在岸边旁观。月光之下,陆雨身姿飘摇不觉看得呆了。
袁珝在闻雪堂待了一会,贞嫔道:“你刚返来,天然车马劳累,先回府去歇一歇吧。”袁珝见礼辞职,出宫回到王府。郭行禀告天子下赏一事,所赐之物及户部送来京籍俱在书房。袁珝略感惊奇道:“户部行~事倒是快。”即进书房,果见书案上放着户部装册所用的方匣,里头厚厚几沓户本。他信手取了一本翻开看了看,不由皱眉道:“所记乱七八糟,如何查得?”但有总比没有好,因而叮咛郭行送入后府。
贞嫔哎地一声轻叹,无可何如道:“你我本身处旋涡,我却教你置身事外,实在能人所难。原是我的错误,你起来吧。”
不消时,昔日京中几位老友得知他回京,特来拜见。故交相见分外投机,袁珝命设席留饭。故交知他方回京中,诸多事物傍身,又怕宫中传唤,浅酌以后便早早散去,皆言他日拜帖设席为他和许冲两个拂尘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