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立鄙人头诺诺称是,恭谨道,“统统都筹办安妥了,只等陛下主婚。”
蔺长泽挑起眼角瞥了他一眼,眼刀似的刮过来,硬生生将雅主即将出口的两个字堵了归去。
最后,他瞥见五公主悄悄扯了扯袖子,纤细白净的皓腕便微微暴露来半截,复垂眸比了个拈花指,粉嫩透明的指甲似有流光浮动,抬起来,食指悄悄点鄙人颔。她牵动唇角,两腮上朱砂点的笑靥也跟着灿烂生辉,眸子微掀悄悄一笑,和顺婉约,千娇百媚。
她最经不得激,闻言顷刻甚么都不管不顾了,挑高了眉毛朝副将瞋目而视,“笑话,我有甚么不敢的?不就是个拈花指么,学就学,又不会少快儿肉!”
“……”
三公主的视野不着陈迹地瞧了过来。
鲁平疾步行至督主身边附耳几句,蔺长泽听后却面色如常,乃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便抚了抚手,道,“这等琐事你自行摒挡吧。”
司徒清闲是个聪明人,这么一番话听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猜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他摇着折扇略微思考,忽地回过神,当即一惊,侧目悚然望蔺长泽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周景夕心道很不如何。但是这话只能往肚子里咽,她面上端庄一笑,施施然朝女皇揖手,淡淡道,“儿臣统统都听母亲安排。”
五公主仰脖子灌了一大盅热茶,仍旧难以浇灭心中的肝火。的确,三个外甥女都接踵嫁人,她这个做姨母的这吧春秋了还没结婚,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古怪。可这莫非是她的错吗?她十四岁就去了大漠的玉门关,整天不是在练兵就是在兵戈,哪儿来的工夫谈婚论嫁!
西厂是现在大燕朝廷的三大权势之一,蔺长泽这个西厂督主既是权势之首,又是女皇跟前举足轻重的红人,天然走哪儿都有众星拱月。
“本日是送朕的外孙女出嫁,是家宴,众卿不必拘礼。都平身,坐。”女皇笑容满面,抬手随便一拂,复又任周景荣扶着在主位上落座。厅中世人言谢,踅身坐回了各自席位。女皇垂了眸子在世人面上扫视一遭,道,“该来的也差未几来了,是吧?”
公主皱眉,抬起眸子往厅中一打量,只见丝竹之声中美髻如云,舞姬们翩翩起舞,流水香肩杨柳腰,纤细的手臂轻扭曼转,当着应了一句荏弱无骨。水袖偏飞间带出一阵淡淡暗香,翠荷织锦的袖缎一寸寸下移,暴露一双双害羞带怯的眼,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
周景夕往边上躲闪了一下,神采间有种某明的镇静,极力平静道:“没有啊。”
厂督入内,位子上的臣工纷繁起家拱手相迎,一张张笑容走马观花从面前掠过,他含笑请安行礼,笑意却只流于大要,并不及眼底。少顷对付完了,摆布双生子低眉垂首上前来,替他解下狐裘披风递上手炉。
那头公主亮晶晶的大眼眸子已经完整抬了起来,只是抬眸的方向没有掌控好,她娇媚撩人的笑容还来不及往回收,视野便猝不及防同劈面厂督的撞在了一起。
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周景夕侧目看畴昔,只见站起来的是一高个儿青年,着锦衣卫统领服冠,面庞清秀超脱,风韵绰然,竟然是上回在厂督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二郎。
丝竹之声停了,乐工同舞姬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世人侧目,只见女皇周穆怀扶了长公主的手笑盈盈地进了宴客的大厅。周景夕抬眼,只见她的母亲着真红龙袍,斑白的长发在头顶盘了凤冠髻,冕旒垂下十二串五彩玉珠,层层讳饰下是那张曾经艳倾天下的面貌,保养恰当,风味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