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秦风是来吊丧的,一身素白的长衣,非是绸缎,非是绫罗,却还是贵气。他一头如瀑乌黑的长发规端方矩挽在一边,端方且不施脂粉的面庞间有着符合场合的庄严神采,灰纱蒙了面普通,却仍然掩不住其人本来的容色倾城。
但是世子爷这点儿谨慎思刚冒了个尖儿,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宅院里哭爹喊娘唢呐叽歪的号丧声煞了风景。
李明远木着脸给死者上了一炷香,哼都没哼一声就躲到一边儿去了。
世子爷顶着一张黑云压城、仿佛随时都要筹办跟人卷街骂娘的脸,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活像牙疼了八百年的小厮们,气势汹汹地闷声儿往那放眼望去满目哀肃宅子里走。
玉辇宝盖,朱城玉道,公子贵爵。
坊间相传他三岁学艺十岁登台,十五岁在吴越演出,独挑大梁唱响了一段儿《玉堂春》,就此唱出了合座彩。
若不是他本日被逼无法赶着来告终一段糟苦衷儿,都城里条条通衢,世子爷和秦老板断不会走到同一条上来。
晋朝天顺十年,天下安宁,烽火皆熄,海晏河清。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那也没体例,见天儿闭着眼睛打着打盹排命格儿的老天爷偏就给他排了这么一出儿锣鼓喧天的大戏,他百般不肯万般不甘也得照着本子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