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鲁在她劈面的坐下,执了一柄小银刀替她将羊腿骨上的肉一片片地削下,风灵从不与吃食过不去,多年颠沛流浪的行商,早已教会她越是处境卑劣越是要尽力进食积累体力的事理。故此她并不顺从他递来的削好的肉食。
未几时贺鲁大步踏进帐来,女奴行了礼,上前替他褪去大毛氅便退了出去。
风灵冷眼瞧着,也不发声,随他们清算去。及夜,有女奴端了热气腾腾的肉食出去,并一海碗汤饼。风灵晓得拂耽延领的西州兵在行军或战时,皆以肉干干胡饼充饥,顶多不过一碗肉汤,世人分食,想来突厥虎帐中大抵亦是如此。面前这些吃食,恐是专替她一人做出来的。
贺鲁从案上拔出小银刀,入鞘收了起来,两步绕过桌案,立在她跟前不冷不热地干笑两声,“你本就是唐天子遣嫁来的和亲公主,出降我部名正言顺,过往的数年,我不问你去了那边,现在既归,便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可敦,莫再同我耍弄手腕。”
“狼牙……狼牙络子……”贺鲁瞪着眼,不成置信地呐呐问道:“突厥族人的圣物,怎在你身上佩着?”
贺鲁幼时曾有过一名汉师,念过几句诗书,隔了年代虽不太记得,但稍一思考,便明白了风灵所指,顿时变了脸,刚才声音里尚含的几缕柔嫩,瞬时灰飞烟灭,寒光闪过,银刀“咔”地被钉在了桌案上。
“本汗念着昔日情分,以礼相待,你倒真当我这儿是随便出入的商肆店铺了?”贺鲁面色黑沉下来,仿佛是将帐外的暗中阴冷一同带了出去:“你进帐时心甘甘心,并未有人勒迫,想要出帐却由不得你。”
风灵抬起胳膊想要将他撕扯衣领的手推开,用了几把劲皆是无用,反激得贺鲁愈发张狂,干脆一手抓握住她的脖子,阻断她的呼吸。
前一息浑身发寒似冰,下一息便与直冲上头的肝火相撞。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猛站起家,一挺肩膀直撞上贺鲁的下颌。
金簪在贺鲁的瞳人前不及一寸处快速愣住,风灵凝睇着簪子尖端闪出的寒光,紧咬着后槽牙要将手腕朝前递送,仅仅一寸的间隔,却教贺鲁钳制住了手腕一丝一毫都转动不得,纤细的手腕骨在他手掌的握持下,如同脆枝,时候能教他折得粉碎。
她行动虽迅捷又出其不料,力量上却输了一大截,身子又不甚矫捷,屏息抵当了片时,终是抝不过。“当啷”一声锐响,簪子落到了地下,没了簪尖的威胁,贺鲁立时便活泛开来,不过三五招内,便将她抵在桌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