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伸出一只手向他探去,教他一掌控在手心中。虽是暮春三月,夜里的风仍旧冷得紧,风灵一起奔驰五十里,冷风早就穿透了她身上的胡袍,将她吹得浑身冰冷。
阿盛上前撤去他身后的锦靠,扶着他躺下,又劝道:“贤人且有得睡,顾娘子便去替贤人跑这一趟,向延将军道个清楚。”
阿盛带着另一名内监上前,一同帮着将他扶坐起来,在他身后塞了锦靠好抵住他身子不往下滑。李世民吃了几口米汤,摆手道:“罢了。昔年顿时交战四方,现在连睡榻上都坐不住,人不负光阴,却都教光阴孤负了。”
他微微伸开眼,避开刺目标灯烛,他眯缝的眼里,倚坐在他睡榻边足踏上的人影恍忽恍忽。他遥遥忆起征剿薛仁杲那年,他崛起疟疾,为不耽搁军情,他求大快速愈,冒险饮下凶悍汤药,昏睡几日,初醒时便见精华在他睡榻边倚靠着,与现在面前气象如出一辙,连榻边守着的人都如此相像。
“阿延,阿延,对不住……”一开口,她眼眶里的泪便忍不住滚落下来,划过缺失了温度的脸庞,感受尤其炙热,她梗着发痛的喉咙道:“是我太偏擅自利,拖累你枯等至今。自此你莫要再等了,是我对不住你。”
她凉得发麻的手在他的手心中回了些温,顺着他的力,跨进屋子。身后俄然一阵风,屋门也不知是如何瞬时教他阖上,风灵只觉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牢安稳在门上。
刚要起家,便听他在睡榻上微小地唤道:“凤翎……”
风灵直点头:“贤人从未迟误风灵,风灵情愿在此伴驾。”
那匹大宛良马转眼便至城门下,戍卫见是一名胡装女子,孤身一人从乌黑一片的城外过来,不觉骇怪,待要查问,那女子从腰间扯下一枚铜牌冲他抛过来。
天气微暗时,宫人在含风殿内走来走去,将殿内各处的灯烛一一扑灭。许是这一阵响动,将李世民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