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见笑了”拂耽延抱了抱拳,“曾有一兵卒之母与鄙人说过,我们这些人都沾了血腥,戾气深重,身后约莫都是要往那刀山剑树上去走一遭的。且非论她所说的有无事理,却老是鄙人领着他们往那地步中去的。凡是能教失了孩儿的老母,没了丈夫的妇人,及那些再无父兄可靠的季子弱女宽一宽解,便当在所不辞。”
无怪都传他在天竺的无遮大会上,七十五日内任人答辩,却无一人能予诘难。她私想着,如果由他敞开了说,恐怕十个本身也不能敌的。
玄奘正了正身,娓娓道:“昔年,天竺之琉璃王领军征讨佛陀俗家,释迦族人。佛陀三次于半途反对安慰,未果,终是灭族。然七今后,琉璃王与其军兵皆坠河而亡,琉璃王身终后堕入阿鼻天国。你道释迦族人与琉璃王以何人缘身受此难?”
风灵在一旁沉默听着,暗觉他与拔苦法师的寡言少语分歧,言语间层次清楚,句句踩在点上。
“法师。”听到此处,风灵再忍将不住,“那刀山剑树之说,当真么?”
恰是这位玄奘法师么?风灵怔怔地看着他与平常和尚无异的面庞神情,犹不敢信。身边拂耽延明显比她更惊奇,乍然开口道:“法师但是初至沙州?”
一旁的阿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大娘这是揣着明白装胡涂,好教延都尉再唤一声么?婢子听得可逼真,延都尉方才唤你……”
风灵不由一凛,低头想了想,又问道:“信女痴顽,虽知因果相报,仍有不明之处,还请法师不吝见教。便说此地的府兵与贼人相争,伤了贼人道命不假,但却是以,今后或有百名商客的性命得以保全。这倒是如何说?”
风灵脑中金光闪过,骇怪地抬眼望去,如何看面前这边幅平常、僧衣粗简的和尚全然不似传闻中那般传奇。
山崖下有一小寺庙,前后仅一进四合,进门便有小沙弥上前,请了阿幺与跟着拂耽延的校尉往配房去吃茶安息,只引了风灵同拂耽延二人,往正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