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被她呛了声,两人又重回沉默。隔了好一会儿,风灵再唤:“延都尉?”
风灵的大宛马有人替她牵了来,她左手拉了缰绳,吃力地踩着马镫上了马,人虽是在顿时坐住了,却因右手拉不得缰绳,控不住马首,薄弱的身子在顿时摇摇摆晃,几欲坠落。
“汉乐府旧曲,《战城南》。”风灵随口答道。“一起受了他们恩德,又不能为他们做些甚么,唯有,清歌一曲相送。”
“突厥报酬何要袭唐军?”
说着她向后伸出了还能行动自如的左掌,拂耽延腾出一只手来,两人击掌作了誓。
“何事?”
“我替他们谢过了。”拂耽延点了点头,下巴磕到了风灵的后脑,猛地今后一让。
拂耽延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
“领头的那人,但是阿史那贺鲁?”
“天底下哪有那样呆蠢的匪人?”风灵只觉好笑:“行军又不带货,平常匪盗见唐军路过避犹不及,那些能人不抢商队,反倒冲着兵械精美且又有利可图的唐军行盗?”
跑出将近一里,风灵才闻声耳畔降落的回应:“顾娘子若觉着难堪,这一起不将你想作女儿家便是。”
憋了好久,她终是按捺不住,半侧了身子抬头摸索着唤道:“延都尉?”
风灵顾忌他毕竟是官家人,虽有怨也不敢失了分寸,便收了声,撇了撇嘴,暗自哼了几声平忿。
拂耽延冷声道:“敦煌城内知悉折冲府护送平壤县伯的人很多,却无人得知出城的日子,除府兵外,便只你一个……”
那妇人因收了风灵的钱,尤其殷勤。风灵右手不便当,她手脚敏捷地替她净面漱齿、系袍登靴,又照着她的叮咛梳好了发辫,左谢右谢地送出驿馆,正逢府兵集结收整完整,上马欲行。
风灵惊叫了一声,瞬息便教他带到了身前,紧紧地牢固在了他前胸,非论她如何扭动,皆是徒劳,反倒惹得府兵们和那送出来的妇人窃窃低笑。
风灵窜改身,举高嗓音又唤:“延都尉?”
休整了一日一夜,次日不待天亮,驿馆中做活的妇人便来叩开风灵的房门:“都尉命奴前来奉侍小娘子起家,说是五更集队拔营,莫要误了时候。”
拂耽延不语,心下将她的话考虑了一遍,也不无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