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事将她带进后院,统共也就两进三间房,正房并摆布配房,配了东西两处小偏院,西院家仆居住,东院闲置客居,也就是整座宅子了。
怀远坊的位置非常奥妙,夹在魏王旧宅延康坊与胡人聚落崇化坊之间。一边是朝堂得胜人去楼空的荒凉寥寂,一边是喧闹欢愉的贩子百态,正中的怀远坊便如此不尴不尬地存在着,既不能阔别庙堂兴辱,也离不了尘凡喧哗。
她悄悄头皮发麻,凝步不前,何管事从旁催了一声:“娘子进家罢。”她也只得硬开端皮抬步转过影壁,走向前院。
老仆身后年前些的那一个欢畅起来,跻身上前向风灵施礼:“娘子安好,一起劳累。”
风灵看了一圈,受了一圈的礼,却不见一个婢子,她又扫看了遍,还是不见。她突地哑然发笑,悄悄自嘲:这是在胡思乱想些甚么呢,这宅子简练得紧,家仆也就简简朴单的几人,莫说是姬妾,除开两名仆妇,连个婢子也不见。
风灵犹疑着点了点头。
那老仆忙也跟着行了个礼,“娘子莫怪。前两日有商客到家传话,说我家阿郎不日将回京,途中相遇,遣他先来报个信,因带了娘子同归,好教家下得知,先洒扫天井,安设卧房。”
“使不得,娘子使不得,怎好向老奴作礼。”何管事忙侧开身躲让。虽是忧心自家阿郎境遇,又替他欢畅了一回,阿郎而立冒头,家室尚空虚着,现在眼瞧着家中将有主母主持,也算是美满了。
世人这才重新打量猜想起她的来源。(未完待续。)
老仆识得字,字字句句阅看下来,面色变了几变,又对动手札略怔了几息,方昂首向风灵道:“娘子既已到了,我们归家再说。”
风灵走到影壁前,心底俄然动了一念:他好歹也是个端庄有官阶的,家宅中天然少不得有人服侍,她虽非官宦之家出身,却也交友见地过很多,哪一家没几个贵妾美姬的。转过这影壁,只怕会有些通房侍妾之流的上前驱逐,这该要如何面对。
虽说宅子平常,却也是端庄的官家私宅的规格,门前马桩石阶俱有,大门敞开,影壁上石雕的大马四蹄腾飞,既明示着这家的家主是为武官,又取了“马到胜利”的吉利寄意。
“老奴贱姓何。”老仆勉强开了笑容,向风灵道:“阿郎手札中已告明,原与娘子还差了奠雁礼。这也不打紧,阿郎基业在此,本也该回长安来成礼。娘子如果不弃,无妨交由老奴来筹划,待阿郎……待他自兵部返来,恰好成了礼。”
风灵正打量那坊门四周景象,却觉门下有人探头探脑地朝她不住看望。她扫去一眼,见是两名面子家仆。见她望过来,年长些的那家仆反倒风雅上前,冲她欠身问道:“敢问娘子但是姓顾?”
这一起过来,好些驿馆都比这宅子要广大气度些,更不必同余杭的顾府相较了。风灵倒不在乎这些,这家宅内拂耽延若不在,于她也不过是个住处罢了。
风灵一起瞧过来,长安坊市直教她骇怪不竭,很多唐人女子也不戴幂篱帷帽,大风雅方地将面庞头发露在外头,驱逐各处来的赞成批评的目光。男人也断的是大胆,敢拿眼径直去瞧路过的容色姣好的女子,如许的目光风灵在超出西市时倒是受了好多回。
风灵不置可否地偏头打量了他几眼,那老仆又向下压了压腰:“但是沙州来的顾娘子?”
四下可闻羯鼓琵琶、筚篥箜篌欢腾的乐声,酒坊门前有红发白肤的高大胡姬,当街旋舞,极力向路人揭示她荏弱无骨的腰枝,盛邀过客入酒坊买醉。
直至养马的小厮跑出来赞叹道:“娘子所骑的,是大宛马中都可贵一见的‘乌金’,一匹马便能抵下我们这一座宅子,只怕另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