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男人非论是圆领襕袍的文士,还是窄袖翻领的胡装武人,皆在腰间悬剑,剑鞘或华丽贵重或素朴古意。风灵不由想起柳爽,在沙州时亦总爱在腰际悬一柄中看不顶用的长剑,原是长安风采。
前院倒是杵了一些人,风灵悬着心,顺着何管事的指导,一一打量过来:短褐健仆两名,养马管车驾的;诚恳本分的杂使两名,作些洒扫补葺的杂活;年纪十五六的小子一名,专在书房做活;另有粗使仆妇两名,皆是家仆之妇,约莫是做些拭灰浆洗、厨下的详确活。
风灵走到影壁前,心底俄然动了一念:他好歹也是个端庄有官阶的,家宅中天然少不得有人服侍,她虽非官宦之家出身,却也交友见地过很多,哪一家没几个贵妾美姬的。转过这影壁,只怕会有些通房侍妾之流的上前驱逐,这该要如何面对。
何管事将她带进后院,统共也就两进三间房,正房并摆布配房,配了东西两处小偏院,西院家仆居住,东院闲置客居,也就是整座宅子了。
她悄悄头皮发麻,凝步不前,何管事从旁催了一声:“娘子进家罢。”她也只得硬开端皮抬步转过影壁,走向前院。
老仆识得字,字字句句阅看下来,面色变了几变,又对动手札略怔了几息,方昂首向风灵道:“娘子既已到了,我们归家再说。”
风灵不置可否地偏头打量了他几眼,那老仆又向下压了压腰:“但是沙州来的顾娘子?”
“使不得,娘子使不得,怎好向老奴作礼。”何管事忙侧开身躲让。虽是忧心自家阿郎境遇,又替他欢畅了一回,阿郎而立冒头,家室尚空虚着,现在眼瞧着家中将有主母主持,也算是美满了。
风灵正打量那坊门四周景象,却觉门下有人探头探脑地朝她不住看望。她扫去一眼,见是两名面子家仆。见她望过来,年长些的那家仆反倒风雅上前,冲她欠身问道:“敢问娘子但是姓顾?”
风灵与韩拾郎互望了一眼,她便笑问道:“二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