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半含了调侃,嗤笑道:“吃口茶都挑三拣四,只当你是个惯用好货的,原不过是充数装样的。幸亏你替柳府运送越锦,我问你,你可曾细心瞧过,亲手摸过?莫非不知越锦上色踏实,这点仔细雨便是淋上大半日,也断无脱色坏了品相的事理。”
风灵不肯多惹事,本想挑散了那些打斗的便罢了,可那赵郎缠得紧,毫无招式可言,耍赖普通东抓西踢,每一下都下作地直袭她前胸后臀,风灵连连遁藏,心下烦躁起来。
风灵侧过身子,泥鳅似地滑入纷争的中间,恰那结实的赵郎抡起了一条尚无缺的长凳,要砸将出去。风灵在他高抬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击了一下,赵郎懵了一息,便教风灵顺势卸下了那条长凳。
驿丞略一考虑,倒觉在理,俯身咨询赵郎:“赵阿郎意下如何?”
“驿丞。”风灵唤过驿丞,一指地下的赵郎:“果然再无仓房堆放他的越锦了么?”
“既在驿馆内住着,便循分守己,各自歇了去,莫再闹腾。”拂耽延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震慑这些家奴侍从自是绰绰不足。
一听这话,孙郎忙上前搭腔,连连点头称是,不教他的炭敬搬出去淋雨,总还是好的。
“却也不难。”风灵撇了撇嘴,向着仍在地下呼痛的赵郎傲视道:“他坏了腕子,需人顾问,今晚是不便独住一间了,必得与他的侍从共一间,他空出的那间,正可用以堆放越锦。”
赵郎呼痛不迭,不敢回嘴,只低头悄悄磨牙,无胆量再脱手。
“以往若遇此景象,如何措置?”风灵问道。
他故意搭讪几句,那桌上的人却不予他机遇。那三人见纷争已平,都自桌边站起家,径直穿过一片狼籍的厅堂。
驿丞声量又低下去几分:“自是,堆放在客房内。只本日正巧了,驿馆内住得满,统共那几间房,都尉与那两位官差占了四间,赵郎与孙郎又占了几间,实在是腾不出空房来安排越锦。”
驿丞迟疑了几息,谨慎地打量着风灵的神采:“仓房已堆满了银炭,即使是腾一半的地儿予他,也不敢将越锦那样的珍稀之物往里头放啊。搬挪囤放之时,不免不教炭色污了,或教炭气糟蹋了。”
风灵扫了一眼糟乱的厅堂,唯唯诺诺的驿丞,另有那瑟缩在边角的杂役,想来即便她还提出要些甚么吃食,面前这景象,恐怕他们也得空去做,摆布肚饥已填,这便作罢。
风灵立定在一旁,笃定地拍拂了几动手掌,指着地下彪壮的赵郎骂道:“手爪子那样世故轻贱,该死要杂碎手骨。也是你颇具时运,本日是朔日,大娘我发善,且饶过你这一回,再无下回。”
拂耽延行至风灵身边,忽想起刚才她汤饼才吃了半碗,便挺身替驿丞劝架去了,只怕她还饿着,遂问道:“吃饱了未曾?还要些甚么吃食?”
单瘦的孙郎较那莽撞又好面儿的赵郎见机儿些,见赵郎在个娇美小娘子手里吃了亏,便悄悄退至一旁,朝拂耽延那桌打量了几眼,暗忖:那胡人瞧着像是个武官,说不得这好技艺的小娘子是位官眷,此处已近长安,毫不乏私服匿行的权贵要要,如赵郎那般平素就认得且不对于的,反倒好办,惹便惹了,厮打一场也无妨,怕的便是那些脸生的……
孙郎闻言霍地昂首望向风灵,心底不住光荣:价比黄金的越锦,平凡人自是可贵一见,这小娘子竟是了如指掌,可见果然不是凡常小吏的家眷了,幸亏方才未有获咎。
一时无人聒噪,风灵亦低眉垂眼地跟在了拂耽延身后,走向后院,回本身那间配房歇觉去了。(未完待续。)
几近刹时,风灵不再遁藏,朝着他抓向她前胸的手腕直奔畴昔,一抹一拖,只听的“喀拉”一声,惨嚎同时响起,接连又是几声呼痛,便见赵郎跪倒在地,捂着本身的一条手臂大喊小叫,听者都觉疼痛。跟着他的那些侍从,皆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