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二话不说,拔腿便要往里进,那府兵一侧身,又挡在了她的跟前,在她郁火升腾前抢道:“里头景象不多数雅,顾娘子虽不惧那些个……还是留意为好。”
他在阿幺紧握的手上轻拍了两下:“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了阵脚。快平了心,打水予大娘梳洗梳洗,换件衣裳,尽快将那物件送去折冲府为要。”
石阶上立着的拂耽延终究将目光从红黑班驳的头颅上挪开,从韩拾郎手中接过风灵。风灵抬头撞见他血丝缠绕的眸子子,仿佛瞪着那些血糊糊的人头太久,赤色渗入了他眼中。
十月过了大半,晚间北风一起,风矫捷仿佛重回了莫贺延碛天寒地冻的夜。说来也是古怪,屋内银炭暖炉,软衾厚被,可她经常在夜间俄然醒转,只觉后脊背一片凉意。
风灵的眼眶一热,忙吸了吸鼻子,强压住眼里的一泓热。此时不是悲切的时候,韩拾郎的另一番话教她惊得几近要肝胆俱裂。
无法之下,她半阖了眼,默诵了大半夜的佛经,勉强支撑至天光微明,便再躺不住身,取了毛氅裹在身上,悄悄儿地开了屋门。
风灵焦心,内心起了毛躁,一咬牙,抬高声道:“你若再不去,我只得硬闯了这折冲府署,你们三人统共加一块儿,也难敌我一人。我便不信果然闹将起来,拂耽延不出来。”
外城廓风灵去过数次,她脑中一遍各处回过着那些人的样貌,却只模恍惚糊地只记得他们的手,有些塑造佛像,有些描画壁画,有些一下一下地开凿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