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天气大亮,帝城之人自梦中醒来,闻得此动静时,只觉一夜间已六合变色。
他已好久未曾睡得如此沉如此香,以是起家时,精力清爽,表情是好久没有的安静,令得耳目格外的通达。窗外红梅嫩黄的花蕊清楚可见,远处模糊传来南片月的叫唤声“玉师返来了为甚么先看大哥不是先看我?明显我是最小的,应当最疼我,以是也该先看我!”
“玉师,偶然候细细想想便感觉世事真是好笑。”东始修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历朝君王礼遇功臣,便是鸟尽弓藏之悲。可我宠遇功臣,倒是任人唯亲,大家谗害。”
一声朗喝震破了梁府的安好,府中夙起的仆人看到那些腰悬刀剑气势汹汹的兵士,一个个吓得神采发白胆颤心惊。
然后,殿前侍卫入内将他押送至解廌府。
目睹梁铎被拿,梁府里诸人顿时凄惶大喊,个个六神无主哭作一团。
“玉师。”
******
而后天子下旨:“凤荏苒欺罔贪黩,罪无可赦,削爵撤职,赐他杀。凤府家财没入国库,念其自悔伏法,罪不延族。”
“最后起兵,为的是庇护弟妹,至今时本日坐拥江山,依不改初志。”东始修仰首,透过窗外的梅树,瞭望不远处高矗立立的八荒塔,然后他推窗,折下一枝红梅,“玉师,朝局已至此,我亦只能如此。”
凌霄殿里,那一日迎来了好久未曾有过的畅怀笑语,和着暖暖冬阳,一扫迩来笼于帝都高低的阴霾。
连续跨入大殿的几人莫不恭敬而欢乐的唤着恩师。
那一句若高山惊雷,传入在场合有人耳中,顿时满城哗然。
“你为天下之君,自担天下兴亡。”玉言天转过身来。
看来弟妹们都晓得玉师返来的动静了。
当宋尧圣旨念完,梁府里统统的人都重新凉到脚,梁铎更是当场软倒在地。
同一日,一道圣旨送到了“蔚秀宫”,诏曰:“梁妃阴交外臣,谋权图位,罪无可恕,废黜为民,软禁永巷。皇宗子天珺幼年,交‘馨宁宫’凤妃抚养。”
元鼎三年十一月,初八。
“不……臣冤枉!臣是冤枉的!”梁铎醒过神当即点头大喊。
天还只蒙蒙亮,凌晨的寒气如冰刀砭骨,很多的人都还睡在热被窝里做着甜梦,而帝城长街上,一列兵士踩着齐扎的法度快速奔过,刀剑碰触盔甲发着“叮当”脆响,在冬晨里如同冰洞里的水滴声,让人闻声即生出酷寒之感。那列兵士奔到一座府邸前,将之团团围住,昏黄的晨光里,模糊可见府前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题着“梁府”二字。
“臣梁铎接旨。”梁铎心头忐忑的跪下,然后一府的人哗啦啦跟着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