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北海在寡人的管理下日趋强大,百姓的日子也日渐安乐,国中臣民皆赞美寡人恋慕寡人。”北海王望向殿门外,看着夜空上的繁星,仿佛是瞥见了昔日的繁华斑斓升平乱世。“但是……”下一刻,他满目暗淡,透着深深的欣然悔痛,“这乱世亦是寡人亲手毁了,毁在寡人的傲慢与愚笨之下!寡人悔啊!恨啊!寡人……”他双手捧首然后一下一下狠狠捶头,似恨不能捶开脑袋捶去面前这悲惨的局面,“寡报酬何要不自量力去攻打大东?寡报酬何要与那背信弃诺的蒙成缔盟?寡人是多么的笨拙才铸成本日之大错啊!”
好久,北海王看着女儿:“本日收到箭书之时,寡人便调集群臣商讨,主降主战者各有说法。璇玑,你一贯聪明有主张,你倒是说说看。”
“父王。”北璇玑倒是点头,“您才是一国之君,不能为别人摆布。女儿只是问清父王的决定。降,与父共荣辱;战,与父共存亡。”
北璇玑点头,“城中不过两万兵马,即算搏命一战亦不成能守得住,不过是就义更多性命。倒不如直接降了,免除百姓之苦。”
“天然是。”北璇玑想也不想答道,“数百年来,北海一向是瘠薄的边垂小国,可近二十年来,北海有着从未有过的昌隆敷裕,令得蒙成、大东如许的强国也为之侧目,这足以证明父王是百年一遇的明君。”
“父王,为着这满城的百姓,北海本日能够降,但我们北氏岂能就此认输认命!”北璇玑扶起父亲,绝美的面庞上一双眼眸明光熠熠,“本日之降,不过为他日之复国所必走的一步。”
“璇玑,寡人是明君吗?”北海王移目看着女儿。
“璇玑……”北海王胸中荡漾不已,乃至哽咽难语。
北璇玑悄悄点头,难止感喟,“父王,大哥、二哥、四哥、五哥早逝,三哥、六哥战死,余下几个弟妹皆未成人,您与十二弟走后,王室何人去献降国之书?何人来为满城百姓作主?女儿身为北海长公主,自当承此重担。”
“父王!事已至此,悔之无用,莫若图谋后事!”北璇玑厉声道。
北海王直起腰,昂首望向神案上的牌位,长长感喟:“亡国期近,寡人如何能够安眠。”
“璇玑,你心中是否有何计议?”北海王惊奇地看着女儿。
“这……”北海王听得这番话不由得心惊肉跳。女儿之言固然有理,国难当头,最难掌控的便是民气。女儿一向深居宫中,岂懂把握臣下,而十二儿年纪尚幼,更不成能成为依托,兵荒马乱当中那些臣将若然造反,后代们如何能收伏之?!
“城中有这么多的无辜百姓。”北海王悄悄感喟,“寡人可战死就义,但寡人已带给他们亡国之祸,再不能叫他们受此兵刀之灾。
北璇玑见此,当下再道:“父王,您就应允了女儿吧。”
“璇玑……”北海王惊奇于女儿本日变态的倔强。
“璇玑,寡人的好孩儿。”北海王抚着女儿,心头甚是欣喜,前刻的那些惶乱与不安早已消逝无踪。他放开女儿搀扶的手,走至殿门前,望着殿外的夜空,堕入深思。
玹城王宫。
北海王知女儿说的是究竟,也有事理,但是……望着女儿斑斓的面庞,贰心头忧切难止。这亡国公主掳为敌王妃嫔之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若女儿真要以身侍敌,这又是多么悲苦之事。
北海王并没有回顾,还是垂首跪着,只道:“这么晚了,璇玑你来做甚么?”
“璇玑。”北海王看着爱女,一脸的珍惜,“当日蒙成王求娶你,寡人都舍不得,本日又怎舍得让你做此等事。”
在那悄悄的风叶声中,响起了北海王沉重而无法的声音:“寡人答允你。可你也要答允寡人,必然等着寡人返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