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不偏不倚地跌入那团赤红簇锦中。
“扶瑄……”
耳畔似浑然寂静,那余音尚存,方才囊括六合般的刀剑之音一时候褪去无声,厅堂内只要蓖芷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杂糅着火烛香料与血腥之味的诡异气味。
“龙葵……你冷么?”蓖芷唇齿颤颤,不由得紧了紧怀,去攥她那有力的手。
那箭蹿行缓慢,眼看着离初梦只要天涯之遥。
“公子……”龙葵唇角扯出一丝笑,那唇色顷刻如她常日所着般平淡素洁。
扶瑄的眸子倒是清澈澄彻,似波澜不兴的静水叫人抒怀放心,毫不受前时殛毙之扰,还是念着:“莫扰,我在。”
那笑更是叫蓖芷那眸中顷刻擒上了泪,眼圈通红,哑忍着不敢多言,可满厅之人一瞧此景,心知肚明,龙葵女人这一箭直中亲信,那血仍汨汨的往外冒着,血珠淌过素衫轻纱,感化丝线,顺着她的纤腰漫了身下一地,怕是即便神医张仲仁活着亦回天乏术了。
蓖芷焦灼,须发内汗津津的,风一吹便有些凉意,又抵不住心急如焚,只好不住地摩挲着龙葵的指。
方才那被割了喉的黑衣人未知那里来的毅力,竟悄悄伸出血手摸索上身边落着的弓箭,吃力搭箭勾弦,待到蓖芷认识到那支暗箭时,箭已吼怒略过中庭四方的夜空,径直朝厅内蹿去,蓖芷顿时一个激灵,纵身跳下去截,可为时晚矣。
可他二人并未中箭。
她只觉六合暗淡下来,一如当时沉湎于梦境无边当中无穷下坠,身下是万丈深渊,在那斯须间,她自扶瑄眼眸倒影处瞧见了怒然盛放的梦里砂,那朱赤小花连缀成海,精美若珠,盛放于蒙古高原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当中。
“龙葵——”
蓖芷自是得空去瞥扶瑄,只觉紧紧攥住她的那只手愈发冰冷,便急火攻心,大呼:“太医呢!太医死那里去了——”
“不冷……”龙葵寡淡笑道。
“蓖芷公子……”龙葵艰巨地伸手,欲去替蓖芷揩去面上的泪,还不及她手提至半空,蓖芷早已洞悉她企图,将她手贴于本身面上,倒是寒彻心扉的冰冷,“蓖芷公子……莫要为龙葵难过……龙葵一点也不难过……龙葵一向未有好好……好好地感谢你……你晓得龙葵的情意,却不介怀……还是保护着龙葵……”
乌鸠自檐上腾翅而起,簌簌惶惑,似刚啄食了檐上黑衣人的眼。
“蓖芷公子……多谢你的情意……龙葵明白……夙来明白……可……龙葵实在……”龙葵说及轻咳了声,便有一股细细的血柱自她唇角滴下。
那团赤红,如繁如花,如火如荼。
可那一弹指顷前,扶瑄还在厅内那处保家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