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对周珏固然心疼有加,但也不是一味宠嬖,乃至对他的学业比其别人更加严格,就算在南巡路上,也会不时安插功课,亲身考校。这些天周珏被好人掳走,日日担惊受怕,吃不饱,睡不好的,哪顾得上复习功课。这下天子要考校,本来会得恐怕也答不上来了。
若这一起绑架事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安排好冲着周珏而来,背后恐怕牵涉不小。
周瑛哭得眼圈鼻头都红了,“真的吗?”
这一番春秋笔法,显得周瑛的作为没那么凸起。
周瑛叹口气道:“都饿好几天了,那些人一天就给一顿饭,粥是馊的,馍馍是霉坏的,哪能入得了口,也就昨晚我拿仅存的金饰换了两个洁净馒头,勉强填了填肚子。”她摸了摸周珏的脑袋,语气和顺道,“姐姐还不饿,先让她们带你下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丁统领已经抓到了为首的贼子,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鞠问出本相。”周瑛并不想牵涉此中,点到即止,就罢手住了口。
“这倒罢了,丁唐还算有点用处。”天子松了口气,明显不欲再在现在会商。
周瑛回道:“这几人在火起时并不在场,故而没事。”
“一把火算甚么,我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周瑛恨得浑身颤抖,眼泪掉下来都不自知。
天子见周瑛被开解得不再哭了,也欣喜笑了起来。
周瑛却没立即答复徐贵妃,低头看向周珏,“小珏饿不饿,刚才有没有吃东西?”
徐贵妃抱怨地瞥了天子一眼,“瞧你把小珏吓的。”
固然晓得木已成舟,徐贵妃还是不肯看周瑛对劲,岔开话题,作势打趣道:“瞧着小脸哭的,都不标致了,快洗洗吧。别被人瞥见了,还觉得小七被陛下吓哭了呢。”
周珏摸了摸肚子,嘟嘴委曲道:“早就饿了,我等着姐姐一起吃呢。”
周瑛偎在父皇怀里,泄了那股子出逃复仇的狠劲儿,再忍不住满心的后怕不安,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颤声道:“父皇,我是不是做错了,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有的或许罪不至死……”
这话明着是心疼,暗里却在说周瑛心狠手辣。
这当然是担忧周珏饿着肚子,也是因为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不宜让小孩子听到。
徐贵妃看出天子苦衷,固然心中嘲笑天子公然又心软了,但此时到底没证据,何必枉做恶人,故而只在心中记下一笔,转而问道:“不是说火势很大吗?竟然另有活口?”
周珏现在还是个孩子,获咎不了甚么人。他身上独一能惹人顾忌,并不吝设局侵犯的,就是他作为贵妃亲子,并为天子所看重,是今后夺嫡热点人选的身份。
周瑛含着泪笑道:“我就晓得父皇对我最好。”
徐贵妃却感觉面前父慈女孝的景象碍眼,等了半晌,又问道:“那火是如何着起来的?”
周珏被这凶信吓到,“甚么,还要考功课?”
周瑛咬了咬嘴唇:“是我放的。”
白柳天然不肯让别人替本身服侍自家公主,忙小步趋上前来,替周瑛挽起袖子,摘动手上的金环玉镯,猫眼戒指,又亲手试了试水温,才服侍周瑛净起脸来。
徐贵妃一声叮咛,自有人端了热水毛巾上来,服侍周瑛净面。
周瑛一面拿帕子拭泪,一面不美意义站起来,“母妃净爱讽刺人。”
固然不料周瑛能亲口承认,但这类机遇徐贵妃如何能够放过,她欲言又止道:“固然这伙人做了好事,但是好是歹,留给官府措置就罢了,你一个女人家,何必脏了本身的手……”